第546章 暖色
“我習醫之後,接觸過很多書本,發現這些書看起來五花八門,但其實類别基本分了那麼幾個方向。
隻是一直沒有人進行仔細的整理。
”
“我在想,這些書本或許可以找專人進行整理、分類、謄抄,然後編撰成冊。
”
“其他類别的書籍也可以這樣做。
”
“還有前朝史,亦可找專人進行修繕,修史不但可以明理,總結前朝興衰敗亡的經驗教訓,也可以收攏前朝故舊緬懷往日之心。
”
“大秦初建,陛下新提拔出的立國功臣是老一派的官僚之間表面看起來一派祥和,但實際上明争暗鬥一直不少,可以借助修史的機會改善這種情況。
”
“你說的不錯。
”
雲祁點了點頭,“其實修史之事先前早有人提過,隻是四境不穩,再加上讀書人的嘴和筆很可怕……”
“口誅筆伐古來有之,為防止有些人借助修史來興風作浪,愚弄百姓,這件事情皇爺爺先前一直沒松過口,不過如今情況和先前不同了。
”
“改日我帶你去和父親說一說,請他去和皇爺爺說。
”
謝昭昭點頭說:“好呀,那我就先編撰那些醫書……還需你給我個公職,行事方便些。
”
雲祁笑道:“這個好說,明日便給你。
”
晚膳之後,謝昭昭便用雲祁那把軟劍打開了墜子後面的小機關,然後将做好的迷藥放了進去,又仔細地将機關裝好。
隔日,謝昭昭派人将那墜子送回涼國公府上,謝長清的手中。
謝長清當時正在馬廄之中,便打開機關,彈出尖刺,順勢在馬兒脖子上碰了一下。
砰的一聲,馬匹兩隻前蹄跪地,直接栽倒。
一旁的幾個下人都吓壞了,争先撲過來問“這是怎麼了”,還有的趕緊去叫府上獸醫前來查看,确定沒什麼問題,衆人才稍稍松了口氣。
謝長清轉身離開馬廄,往莎蘭那裡去了。
進到院中的時候,他聽到莎蘭淺淺的笑聲,竟是帶着孩子在廊下曬太陽。
莎蘭靠着藤椅,半邊身子往小搖籃邊上貼了貼,伸出細細的小指。
搖籃中的小孩子小手攥緊她的小指,輕輕搖晃着。
“二爺!
”
有個婢女輕呼一聲。
莎蘭回過頭朝謝長清看過來。
她因為如今還在坐月子,本身是不能下床走動的,因而這頭發都不挽髻,而是随意辮成一條粗辮垂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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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辮的松,前額總會垂下兩縷棕褐色的頭發。
頭發搭在她的臉頰上,因為陽光的照射,那頭發散出幾分暖色光暈。
這一縷暖色,好像照進了謝長清的心裡。
他那顆冷風嗖嗖的心,這些年已經很少有這種暖融融的感覺了。
謝長清冷酷的臉上,五官線條略略柔和的幾分。
他走到廊下,雙手一伸便把莎蘭抱起來往屋内走,同時丢下一句:“小公子照看好。
”
一旁的乳娘趕緊把孩子抱起來。
莎蘭皺眉看着謝長清,“我想曬太陽。
”
“小妹說你要卧床修養,多休養一些時間。
”
謝長清把莎蘭放在床榻上,手一擡兩隻繡鞋掉落,端端正正地擺在了腳踏上。
莎蘭臉上露出幾分不高興來:“那我要修養多久才能随意走動。
”
“上次小妹說起碼半月。
”
半月!
距離上次謝昭昭說這個話,大緻隻過了三天,那就還得十二日躺在床上不能走動了?
莎蘭懷疑等時間躺夠了,自己都要生鏽了。
“這個給你。
”
謝長清坐在床弦上,給莎蘭拉完被子之後,從懷中把那墜子拿出來,“我請小妹幫你裝好了迷藥,你可用于自保。
”
莎蘭怔了一下。
她還以為他不會給自己了。
謝長清見她不動,便傾身上前,把那墜子給莎蘭戴在脖頸之上,又順勢攬她入懷:“我已經禀報父母,過幾日會上請婚的折子。
”
“請婚?
”
莎蘭茫然地問:“什麼請婚?
”
“自是為你我請婚,難不成我們就這樣一輩子?
這樣不行。
”
他們的情況在外人眼中叫無媒苟合。
盡管他并不理會外人怎麼說,但孩子以後必定被人诟病。
莎蘭忽然問:“那個公主呢?
”
謝長清環在莎蘭肩背上的手臂微微一滞。
前幾日雲纖凝又派人送了信過來,說要謝他為肖熠選馬之事。
謝長清無法回複,隻好讓那信如同石沉大海,也因此更加堅定如今的選擇。
那一夜莎蘭難産卻一聲疼痛都不喊,後來忍無可忍的慘叫,以及那輕的能被人忽略的“回家”,他都聽在耳中,竟也感受到了撕心裂肺。
他不甘願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和雲纖凝無論當初情深幾許,都已經錯過了。
錯過的感情回不到過去,而那個為了自己生下孩子,鬼門關前走一遭的女人,是他撇不開的責任。
他不能為了和一個女人破鏡重圓就傷害另外一個女人。
而且莎蘭太決絕。
她對謝長清狠,對孩子狠,對她自己更狠。
她讓謝長清根本沒辦法棄她不管。
謝長清重新抱緊莎蘭,語氣認真:“沒有旁人,我們會成婚。
”
莎蘭的眸光卻更加茫然了。
成婚?
對她來說是多麼遙遠又夢幻的一個詞。
真的從未想過,這個詞竟然也會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日,還是和根本就不可能的謝長清。
真的可以嗎?
*
雲祁帶謝昭昭去東宮面見太子,将著書和修史之事一并提了。
對于著書,太子當下便同意,并且給了謝昭昭實職,讓她親自過問主持,至于修史,也果然如雲祁所說,太子的意思是要循序漸進,一步步地來。
他會面見宣武皇帝提及此事。
謝昭昭知道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當即便一門心思都投在著書之事上去。
先搜集如今外面流傳的各類醫書、本草集子,又請太醫院擅長各類分科的太醫共同參與。
不過這些太醫,醫術是他們的看家本事,有的太醫難免藏着掖着,猶猶豫豫不肯将那些壓箱底的典籍拿出來。
這讓謝昭昭十分感慨,要是陸景榮在便好了。
他可是全科能人,什麼都會,他當初的那些藏書,也豐富的不得了。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