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安分守己
臘月初,燕城下了幾日小雪。
謝威看着一片白茫茫心有顧慮,琢磨着别成婚那日還是不停。
那就兆頭不太好了。
但巧的是初四那日雪停了,到初六謝長羽娶親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放晴。
涼國公府上彩綢飛揚,一片喜氣。
來參加婚禮的都是幽雲十六州排得上号的名門望族和官員。
含山公主因為女兒不主動,被秋家插了一杠這事氣的心肝肺都疼,這一日派人送了禮,人卻是稱了病不曾出現。
男賓們都被迎到了暖閣内,謝威與同僚們圍坐一團談笑不止。
涼國公府沒有女主人,女賓這裡便請了餘夫人幫忙招待一二。
秋家這些年因為那秋老爺過分剛直,得罪了太多人,如今卻也因為秋家那嫁不出去的大齡嫡女嫁了謝長羽,讓不少人都豔羨嫉妒起來。
秋家巴上了涼國公府,沒準是真要時來運轉了。
也有人面上賠笑,心中冷哼。
謝長羽和秋慧娴這兩人,男的克死妻妾,女的接連被退婚,實在是一對難夫難妻,誰知道能不能長久?
要是不能長久,那不知又要給幽雲這地界制造多少笑話和談資了。
他們等着看熱鬧。
謝長羽按着吉時前去秋府接親。
整個過程面色平靜淡然,像是在做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以至于讓秋家姐弟的喜色都淡去不少。
在他們又開始擔憂這門婚事到底合适不合适的時候,謝長羽虛扶着秋慧娴的手臂,将新娘子送上了花轎,而後利落地翻身上馬,擡手示意出發。
鑼鼓喧天,喜樂奏響。
謝長羽跨着馬緩緩往前行。
他的心情和他的面色一樣的平靜。
這樣的日子,對如今的謝長羽而言并不會引起太多的情緒。
成婚是互惠互利。
他需要一個賢妻良母,正好秋慧娴很合适。
而秋慧娴需要的他正好有也樂意伸出手。
很合适。
謝長羽現在心裡更挂念的是謝煥。
他出門迎親的時候,孩子朝他笑着,催他快走,但那眼睛裡面卻帶着幾分濕氣似的,讓人不能安心。
煥兒自小敏感,是不是又多想了什麼?
“阿娴、慧娴――”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男子嘶聲裂肺的喊聲。
謝長羽回頭,朝着聲音發出的位置看過去,卻隻看到街邊百姓人頭攢動,都朝着迎親隊伍看着熱鬧。
耳邊鑼鼓和喜樂之聲交雜不斷。
并未有什麼異常人等。
謝長羽又回過頭,繼續向前。
喜轎之中,秋慧娴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喜帕下的臉色極為難看。
她順着喜轎窗戶的縫隙看到,方才季宏宇在人群之中沖撞亂喊,身後跟着不少季家仆從。
在他大喊自己名字兩聲之後被自己仆從捂住嘴拖走了。
秋慧娴閉上眼睛,有些心煩地呼出一口氣。
明明都已經說清楚了。
他怎麼還是這樣想不通,竟跑來喊叫。
還好那些季家仆從手腳快,不然這要怎麼收場?
“小姐。
”
婢女茵兒小小聲說:“姑爺可真冷,穿着喜服卻一點熱度都沒有,像是在軍營裡面練兵似的。
”
秋慧娴有些敷衍地“嗯”了一聲。
婢女年紀小,左右看着熱鬧,先前沒聽到季宏宇的喊聲。
這會兒看秋慧娴心不在焉,隻以為是成婚緊張,還笑嘻嘻地說道:“我嫂嫂與我說,成婚都會很緊張呢。
”
“原本奴婢還想着,小姐這樣能幹聰慧的人不會緊張,沒想到小姐也會緊張。
”
“小姐也是姑娘嘛……”
茵兒雖然年齡小,有時候有些玩心,但卻是個很機靈的婢女,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
現在這時候可不會提一些掃興的,讓小姐不開心。
秋慧娴淡笑着又“嗯”了一聲,依然并未多言,心中卻是對季宏宇那件事情留了個心。
喜轎到了涼國公府後,謝長羽射出三支箭。
哚、哚、哚三聲。
而後他到轎子之前踢了轎門。
喜娘滿臉堆笑地說着吉祥話,将手中的紅綢一端交到秋慧娴手上,一端遞到了謝長羽的手上。
謝長羽牽着新娘走在幹淨的紅毯上,聽着左右的喝彩聲,眼神不露痕迹地掃視一圈,尋找着謝煥的身影。
而後看到他被謝威抱在懷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時,謝長羽難得地朝謝煥露出個溫和之中帶幾分安撫的笑容。
謝煥咧嘴笑了起來,掙了掙,要從祖父懷中下來。
謝威坐在太師椅上,猶豫了好一會兒,孩子掙的厲害,他才把孩子放下來,低頭問:“怎麼了?
”
謝煥小聲和謝威說道:“我都這麼大的孩子了,自己站的穩,而且爺爺你的腿墊的我屁股疼。
”
謝威笑的胡子都抖了起來,揉了揉孩子的頭,倒是沒再要抱他,牽着孩子的手等候新人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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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羽看着孩子安定了,心也便稍稍安定一二,牽着新娘行禮拜天地,而後在禮官的高唱之下,牽着新娘步入洞房。
喜娘們準備了秤杆。
謝長羽随手挑起了紅蓋頭。
秋慧娴粉面桃腮,妝容十分精緻,鳳冠垂珠墜落額前輕掃一二,燭火跳躍之下,顯出幾分雍容端莊之感,與前兩次謝長羽見到的時候像是兩個人。
謝長羽收回視線,随着喜娘的指引坐在秋慧娴身側,端起合卺酒。
秋慧娴在謝長羽靠近自己喝合卺酒的時候稍稍有些緊張。
這畢竟是成了婚。
女兒家誰沒幻想過成婚那日的光景?
從此以後,面前這個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了。
但謝長羽喝的很快,随意從容。
倒是讓秋慧娴的緊張也不上不下卡在那兒,随即很快就莫名消失了。
後來,謝長羽起身去招待賓客。
秋慧娴便靜坐着等待着。
龍鳳花燭的蠟淚蜿蜒了許許多多,時辰很晚,謝長羽還沒有回新房,秋慧娴都很是淡定。
秋慧娴吩咐茵兒:“洗漱歇息吧。
”
“可是姑爺沒回來!
”茵兒遲疑,“是不是在前頭喝多了?
要不奴婢去問問?
”
“别去。
”
秋慧娴站起身來,微微一笑,語氣認真中帶幾分打趣:“咱們是來做女管家,女夫子的,怎麼可以管東家何時來去?
”
“安分守己就好了。
”
茵兒張了張嘴,點頭說:“那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