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苦修士們,往往在修仙界中默默無名,而他們本身,神通法力,也未必過多強大,但其心境,卻都鍛煉得無比超然。
這樣的修士,往往在修行的過程中,進境極快。
隻是本身的神通法力,與境界并不相匹配而已。
但也有那些将法力并重的苦修士,這樣的人,往往都極為厲害,沒人願意輕易招惹。
據秦川所說,當年他遠遊西陲,就曾經在千絕雪峰上,見到一位極厲害的苦修士,在他見到的時候,那位苦修士的整個洞府,全都已經被冰封起來。
巨大的冰塊足有十數丈方圓,将他牢牢的凍在中央,就如同一座被冰封的浮雕一般。
秦川當時本來以為,那位苦修士早就已經被凍成了僵屍,還動了恻隐之心,想要打破冰層,将他救出來。
可那裡的風雪,都是九天罡風,所凝成而得的玄冰,遠非一般的冰層可比,堅硬無比。
秦川還沒想到辦法的時候,便看到被封在冰中的苦修士,居然自行睜開了眼睛!
他雖被凍在巨冰之中,卻猶行若無事一般,隻将手一揮,十幾丈厚的冰層頓時便被擊碎,那老者則振衣而出,衣袂之上,居然仍凝有露水。
随後,他與秦川談法三日,便飄然而去。
那個時候,程清玄尚在,秦川回去之後,将此事禀告于程清玄,他亦驚歎于其之高妙。
事後亦曾親自往雪山尋訪,隻是已不見那位苦修士的蹤迹。
莫紫宸此言一出,另外兩人的臉上都露出笑容,海青岚笑道:“他倒不是有膽識,隻不過色字當頭而已。
”
江問卿微笑道:“我有一位紅顔知己,她出身不在昆吾,常年不履塵世,隻在千絕雪峰上,自辟洞府修行,往往一次閉關,便達十數年之久,亦不許我打擾,有時我思念過甚,便會在她的洞府之外徘徊,以遣寂寥。
”
他這話說來很是大方,并沒有扭捏之意。
莫紫宸的心中亦很是好奇起來,不知道他那位紅顔知己,又是何等人物?
江問卿道:“當年我在雪山呆了數年,想到離家的時間太久,想要回去看看,便離開雪峰下山,在半山腰之處,遇到一名修士。
他在山峰中極為辛苦,跋涉冰雪,并不像這裡的苦修士。
在我遇到他時,他不慎落入了絕命天坑,那裡是萬載玄冰聚集之所,寒氣之重,就連金丹期修士都難以承受,他雖然仗着自身的法寶厲害,僥幸從那裡脫身出來,但身受重傷,在我遇到他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
莫紫宸深有同感的點頭,她也曾聽過絕命天坑的名字,聽說那裡是深通千絕雪峰之下的寒冰之眼,那裡的寒氣之重,堪稱昆吾大陸第一,比起她當年在灞陵雪上所遇的,何止厲害十倍。
那人能夠從裡面逃生出來,已經算是極有本事了。
江問卿道:“那人遇到我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我将他救到我的帳篷裡,又喂他服下靈藥,最終也沒能挽回他的性命來。
我看那人的服飾極怪,口音又異常,就忍不住問起他的來曆。
”
他這時向着莫紫宸笑了笑,說道:“莫姑娘出身名門,見識廣博,不知道可認識他是哪裡的人?
”
說罷,他就伸手在石桌上一化,一幅以他本身神念所刻的畫像,便自行出現在石桌之上。
另外兩人,也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這段故事,都好奇的湊過頭來看。
在石桌上出現了一個人像,那人的頭發,并非如昆吾大陸上尋常一般的男子,或是梳成發髻,或是長發及肩,而是剃得短短的,在頭皮上約隻有半指寬,而且并非覆蓋整個頭皮,而是被剃成一塊一塊的,如同窪地一般。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顔色怪異,像是一塊塊補丁拼起來的一樣,每一塊的顔色都各不相同。
裸露着半個肩膀和一條手臂。
他一隻手持着一根長長的法杖,上頭鑄有銅環九錫,另一手則托着一個圓圓如碗般的東西。
賀瀾見了,“哈”的一聲說道:“這人的打扮好生奇怪,倒像個妖精一樣!
”
海青岚沉吟道:“這倒像是南疆那些異族中人,不過我也見到一些異族,打扮得詭異十分,如同鬼魅一般,這人的裝束雖也奇怪,但縱觀其衣着,卻有一股沉穩之氣。
非常人可比。
”
莫紫宸這時道:“觀此人衣着,絕非昆吾的門派。
倒有些像海外的異派。
嗯,你說是在千絕雪峰遇到的他,莫非他是從西夷來的?
”
江問卿不禁一拍手掌,“莫姑娘真是見識廣博,此人确實是西夷來的,他發下宏願,不遠萬裡,翻越千絕雪峰,要來到昆吾大陸,沒想到在千絕雪峰之中,陷入了絕命天坑,最終不敵自然之力,因此而亡。
”
天下間共分九州,九塊大陸分布四方。
但這九塊大陸,其間的距離并非一樣,有的相隔萬裡重洋,有的則以山脈相隔。
譬如西夷大陸,與昆吾之間,便有縱橫萬裡的雪山相連。
其中絕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無比險惡,根本無法容人通行,相比之下,千絕雪峰雖然亦孤高而險絕,但至少還能夠有人迹履世。
因此,西夷的修士若是要到昆吾來,或者不辭幾十萬裡的跨海,從東邊的島灣上登錄,或者就是直接穿越千絕雪峰。
兩者幾乎要冒同樣的危險。
因此這些年來,能夠從西夷來到昆吾的修士,幾乎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莫紫宸的心中若有所悟:“這法戒,就是他帶來的?
”
江問卿點頭道:“不錯。
我以靈藥将他救醒,然後他自知必死,就托了我一件事。
他自述來曆,他來自于西夷之中,一個名為精絕古國的地方。
”他開始叙說從那人口中所得知的西夷情況,“西夷與昆吾的風俗不同,那裡的修士與凡人之間,并沒有太過明顯的界限,修士通常都在凡俗之中立教,他們所立的,被稱為寺廟,有專門的人負責供養,而修士則隻負責修行。
他們那裡,人教合一,一教便是一國。
大小的教派足有數百,彼此之間的教義都各不相同,但卻都有同一個始祖。
所供奉的典籍,也都是最初始的那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