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和甯芝前面一走,彭筱就給了跪在地上的沈薇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沈薇歪頭,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好你個賤人!
我說你怎麼巴巴的跟着我來了,竟是要自薦枕席?
”時代開放,自薦枕席也不稀奇。
可是一個大家閨秀,總是要有大家閨秀的矜持的。
她們可不能自薦枕席。
沈薇一張臉又是青又是白,一半臉又被打紅了,真真是狼狽。
可彭筱是個暴脾氣,與甯芝交鋒處處落下風就火大的很,如今還有個賤人上趕着作死。
她擡手就将桌上的茶盞拿起來,對着沈薇砸過去了。
好在那茶倒了有一會,雖然燙,畢竟也不會傷人了。
沈薇吓得叫起來,又不敢動,任由一杯茶從她頭上淋下去。
“二姑娘,二姑娘,是我錯了,您聽我說……您……您息怒啊。
”沈薇緩了緩,不敢再不開口了。
她怕這将門出身的彭筱真的會毀了她。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臨平郡主哼了一下:“果然是鄉下地方來的東西,什麼都不懂。
二殿下能看上你這樣的姿色?
”
要說,沈薇也不是沒有姿色,隻是比之彭筱尚且差很多,何況是這臨京第一美人的甯芝呢?
所以,今日之事,着實有點蠢了。
“我是小人物,我可以做的事更多。
二姑娘息怒,郡主息怒,我……我是急切了,那也是因為家裡要給我定親,實在是無奈啊。
”沈薇哭着,膝行了幾步:“二姑娘,有什麼您不方便做的,都叫我做,我……隻是求一個庇護。
就算以後您進了二皇子府,也是一樣需要人的。
我沒有旁的好處。
我就是聽話,求您容我,我願意替您當牛做馬!
”
彭筱還要打,被臨平郡主拉住:“筱姐姐息怒,她說的倒也不是假話。
”
“你想想,眼下這件事,就有用。
”臨平郡主眼珠子一轉:“殿下看上了沈家姑娘,也不過是說笑幾句。
就有人發怒罰了沈家姑娘的跪。
”
彭筱眼睛一亮:“可不是麼,還打了沈家姑娘。
”
說着,她捏着沈薇的下巴:“機會我給你,你知道怎麼做吧?
”
也是電光火石間,就已經想清楚了。
沈薇進府,大不了是個侍妾。
就算是有本事生孩子,她也有本事壓得住她。
何況,她不可能叫她生孩子的。
一條聽話的,沒什麼後台的狗,還是很有必要要的。
“多謝二姑娘。
”沈薇吞了一口吐沫:“二姑娘放心,今日之事,我知道怎麼做。
”
“哼,便宜你了,既然殿下……哦不,既然甯九叫你跪着,那你就跪着吧。
”說罷,狠狠甩開了沈薇的下巴,彭筱就與臨平郡主,何家姑娘一起走了。
何家姑娘臨走,有一絲不忍,輕輕蹙眉。
她今日幾乎沒有開口今日之事,她隐隐覺得不妥,也下定決心,近來少與彭筱混了。
雖然是五月裡,但是沈薇跪在湖心亭裡,這裡本就涼快。
又加上她身上的茶水打濕了衣裳,不多時竟發抖起來了。
一下午她不敢動,就這麼跪着。
她心裡清楚,如果殿下沒有瞧上她,她隻能這樣做。
是,這樣的最下等的,可是别無他法。
她明白彭筱要什麼結果,她也清楚自己走的是一步險棋,可是比起祖母給她找的那戶人家……
她甯願賭一把!
另一邊,甯芝和裴珩就随意走在臨京城的大街上。
“殿下是不是沒這麼逛過?
”甯芝好奇。
“逛過。
”裴珩倒是點頭,他以前跟着大哥不少逛。
“其實走走也挺好的,看看普通百姓怎麼過。
以後還可以去更多的地方。
”甯芝道。
“你想回北方去?
”裴珩知道,甯芝的生父甯湛,生母卞氏,嫡親哥哥甯慕都是死于北方的瀝城。
那座城在甯芝父親的手裡守護了很久,那已經是盛京城丢了之後,最後再丢的一個城池了。
也是那以後,才有了這南北之間的安甯。
不得不說,甯芝的父親……盡管出生甯家,卻……死的可歌可泣。
“想啊,北方本就該是我們的。
不過,我方才卻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天下之大。
”甯芝笑了笑。
是要提醒這個年紀尚輕的皇子很多事,但是不是一直提醒。
“會有那一天的。
”裴珩胸中熱血沸騰。
“嗯,不說這個了。
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吧?
”甯芝笑道。
實際上是,她懶得逛了。
裴珩以為她累了,自然是點頭。
這頭裴珩送了甯芝回府,也就已經是黃昏時候了。
也是沈薇運氣差,黃昏後,就下起小雨來了。
她本就在湖心亭跪着,雨倒是打不到她,可是這四周本就全是水,這會子再有雨。
潮氣很快就上來了。
跪在青磚上,她膝蓋又疼又冷,這會子潮氣侵襲,哪裡能舒服的了?
臉色蒼白的很,中午沒吃幾口,這會子又是餓又是渴,渾身都抖。
下雨又入夜,沒有不冷的。
最後昏倒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醒來的時候,是被自家祖母一巴掌打醒的。
忍着祖母粗俗的謾罵,她默默流淚。
終于剩下她一個了,小房間裡,她縮着想,該怎麼辦。
至于祖母的打罵,她習慣了。
祖母心裡,隻有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們,并沒有她。
“我會成功的。
我總會成為皇妃的!
以後誰也不要想欺負我!
”沈薇咬唇,卻慢慢的一字一句說着。
渾然不知這些事,甯芝夜裡洗過澡之後,就躺在榻上和連翹白芷說話。
“那沈薇暈了,被二殿下的人送回去了。
哼,活該,作死的東西。
”一回府,連翹就口無遮攔了。
“嗯,是挺作死的。
”甯芝好笑:“不過,她大約是着急。
你們說,今兒這一遭收獲大麼?
”
白芷好笑:“奴婢雖然沒去,看姑娘這表情也知道是大了。
”
“當然了!
二殿下現在肯定煩死彭筱了!
”連翹嘿嘿一笑:“姑娘,您可真壞。
”
甯芝失笑:“滾蛋,我睡覺了。
”
連翹嗯嗯點頭,給她蓋好被子,與白芷一起出去。
聽着兩個丫頭嘀嘀咕咕的聲音,甯芝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