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
裴珩上前,将還在馬車裡的甯芝抱住:“真的不要我陪你回去麼?
”
“嗯,不要,我知道你心裡想陪我就好,裴珩,我需要你。
更需要你能撐住我好嗎?
”甯芝揪着裴珩後背的衣裳:“裴珩,我沒有爺爺了。
”
這句話說完,甯芝就再也繃不住了,哽咽着哭,眼淚全部落在了裴珩的脖子裡。
裴珩被這滾燙的眼淚燙的心口疼,他輕輕撫摸着甯芝的後背:“你還有我。
”
這丫頭命苦的很,怎麼會這麼凄涼?
親近的親人一個個都過世了,她還這麼小,該怎麼好呢?
還好有他,等他将她娶回去,定會好好疼愛她,不讓她再受苦了。
許久,甯芝松開手:“寫信給我好不好?
”
裴珩點頭,縱然他根本沒這個習慣:“既然不要我陪你,就好好回去吧。
我知道你什麼都撐得住。
”
甯芝看他,然後點頭:“再抱抱我吧。
”
讓我再汲取一點力量,好對抗這個世界。
裴珩滿懷心疼,将她抱住:“回去之後,不能再不吃不睡,你要是這般糟蹋自己,你祖父也不會安心的。
”
“嗯,我不會了,我一定好好的,爺爺不會忍心看我難過。
我會想你,你會不會?
”甯芝悶悶的問。
“會。
”這時候,裴珩哪裡還會口是心非?
這丫頭,及笄禮都還沒有過呢……
甯芝擡起頭,依舊還是滿臉的淚痕,準确的找到了裴珩的嘴唇,親了過去,然後輕聲道:“我走了。
”
裴珩歎氣,也親了親她的臉頰:“好好去吧。
”
裴珩站在夜色裡,看着甯芝的馬車遠走。
月色極好,就快是五月十五了。
可惜……
甯家的十五,不能再團圓了。
“殿下?
”上官紀看着又回來了的裴珩有點意外。
“嗯,本殿不去了。
這件事好好查,是不是裴霖搞鬼?
”真要是裴霖……
真要是他,隻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甯芝那個性子,除非是她死,否則不管是皇族還是誰,殺了她的祖父,她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時候,如果需要站位的話,是裴霖還是甯芝?
幾乎不用選。
裴霖雖然是裴氏皇族,可惜……那點微薄的血脈不足以将這麼些仇恨都磨平。
畢竟,之前刺殺裴珩和甯芝的人,九成九就是他。
倘或他再卷進了刺殺甯則禮的事件中……
裴珩輕輕搖頭:“臨京城從未叫人覺得省心過!
”
“殿下息怒,屬下方才想,祿國公過世,對誰的好處最多。
除了韓氏,賀氏,就是皇孫殿下來。
韓氏與甯氏争鬥多年,但是卻沒有下這種黑手。
賀氏雖然也有軍權,可是賀家畢竟隻有武将。
與甯家這種不同。
而且,賀氏也算是忠心,屬下覺得不像。
反倒是這皇孫殿下……”
“因為臨京駐軍基本都去了清風觀一代,所以甯家别院那裡,根本沒什麼人。
出事之後怕是都沒人能及時趕來。
”上官紀搖頭。
“彭筱也消失了。
”裴珩忽然道。
“說是被海盜劫持了,她與自己的四個丫頭全都不見了。
别院裡隻逃出兩個老奴,其他盡數殒命。
”裴珩淡淡,眼中帶着冷意。
“殿下……是懷疑彭筱麼?
”這倒是也有些道理,但是顯然不太可能啊。
“不,本殿倒是不信彭二有這個本事。
不過,接連兩家出事,臨京駐軍毫無察覺。
到底是因為離得遠呢?
還是因為有人授意呢?
”裴珩眼神幽深:“趙瑞主管臨京步兵營,不過也不好說他手下全都是忠心的。
”
“殿下懷疑臨京有奸細?
”上官紀一驚。
“奸細說不上,隻能說,這個人厲害,收買了些人吧。
”
這是常理,甯則禮去别院修養又不是偷偷去的。
他那般的身份,步兵營的人怎麼可能會放任不管?
就算是甯家沒有要求,他們也應該會護持,畢竟如果出事了,他們難辭其咎。
可偏沒有人。
單純一句因為全都在清風觀附近,隻怕是說不過去。
“你還記得父皇有多少年不曾去過蘇子河了麼?
什麼龍舟賽,本殿都覺得無聊的東西,父皇就感興趣了?
”
偏從蘇子河又去了清風觀!
偏就呆着這麼久,偏還出事了!
“殿下也覺得,是皇孫殿下撺掇陛下?
”上官紀沉吟:“若真是如此,皇孫殿下可真是……”
其心可誅啊!
隻是這話,上官紀不好說。
裴珩冷笑:“在外流落了二十幾年,一回來就盯着皇位?
可真是好魄力啊!
”
“殿下預備如何?
”上官紀也憤慨。
他也好,還是蘇睦之類的跟着裴珩一到長大的幾個人都是一樣的。
不管是擅長文還是擅長武,都知道殿下以後該是如何走。
如今,沒有人能接手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皇孫。
何況,他還是個攪風攪雨不安生的。
“不必着急!
甯則禮已經過世了。
甯家隻要不動,他也沒法子。
如今沒有證據,先查吧。
傳話給蘇睦,叫他全力配合甯芝。
再給本殿修書一份。
告訴大哥,甯則禮死後當有哀榮。
”
甯淵都死後追封了護國公,甯則禮不能沒有。
可他又該如何冊封,卻也是難題一個。
“好好替本殿盯着左州。
”裴珩冷笑:“渭北能有人叛變,左州也未見得不會。
如果這件事與彭家也有關系,就不好說這左州的将軍是真的投靠本殿,還是假的了。
”
彭筱消失的太過離奇,所以裴珩不得不懷疑。
雖然彭筱一定沒有這個本事,但是也許她參合過呢?
“是,屬下一定好好查。
,”上官紀不敢怠慢,如果有了奸細,那是很嚴重的問題。
渭北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不過,他還是很震驚殿下的沉着冷靜,他本以為,殿下就跟着九姑娘回臨京了呢。
“傳話給渭北甯蘊,不要辜負了他祖爺爺的期待,不要亂,穩住戰局。
就算是缺席了喪禮也不辱沒甯則禮一輩子。
”裴珩道。
芝芝不知道是不是傳話了,不管是不是,他都還想再傳一次。
就當是為了芝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