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私自利、膽大妄為、不守規矩、嫉妒無狀、不敬夫人,導緻嘎嘎身死。
為了脫罪更是說謊,險些造成神官宮與神殿産生誤會隔閡,破壞大局。
以上種種,無一可恕。
”
德長老神情嚴肅,将積香的錯處一一道來,并無遮掩之意。
積香雖然跪着,神情卻是忿忿,明顯并不服氣,甚至還有怨怼之意,隻是礙于畏懼而不敢出聲罷了。
慕雲晗對德長老這一番表态頗不以為然。
壞人行兇的時候難道不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嗎?
他們知道的。
但他們還是做了。
一是因為恨,二是因為僥幸。
隻有得到足夠的懲罰,他才會因為疼痛收手,斟酌值不值得再次犯錯。
若懲罰不夠,甚至不曾懲罰,下一次他還會繼續犯錯。
因為不夠痛,成本太小。
慕雲晗靜靜地聽着,并不出聲,隻當看一場熱鬧罷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積香之錯,錯在我,是我沒有教好她,所以,我将會給夫人一個交待。
”德長老叫積香:“走吧。
”
積香立刻站起身來,微微得意,朝慕雲晗揚揚下巴。
看吧,雖然這樣,也還是沒把她怎麼樣。
德長老看在眼裡,并不表态,而是沉重地往外走。
慕雲晗反而斂了神色,探詢地看向顧長利。
她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原以為德長老接下來就會為積香說情,或者說說怎麼懲處。
可他隻簡單地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要走,反而不正常。
顧長利的表情同樣十分嚴肅。
發現她看來,他行了一禮,說的卻是另一件事:“九叔說了,神官府中隻留一名廚娘,一名管事,一名花匠,一名近身伺候的小厮,其餘人等,盡數撤走。
”
“隻留四個人?
”慕雲晗意外地道:“那麼大的府邸隻有四個人,不夠用吧?
”
顧長利苦笑:“我也這樣說了,但九叔說夠了,若是依着他,隻要一個廚娘就行。
”
這也符合顧漪瀾的性子,慕雲晗問道:“可曾找到相關線索?
”
顧長利搖頭:“很幹淨。
或許和這幾天的事有關聯吧。
”
這幾天,接連發生走水、燒死仆婦,白發女官跳樓,信陵王謀害皇孫,嘎嘎死去,神官府仆人溺水……
空氣中無端多了一層燥熱,慕雲晗煩躁地搖一搖扇子,還是将話題轉回來:“德長老打算怎麼懲處積香?
”
顧長利擡眼看着她,眼睛裡暗藏一點寒芒:“夫人希望怎麼懲處她?
”
慕雲晗對上顧長利的眼睛,很久沒有說話。
人心難測。
她初入顧氏,每和一方勢力打交道,都不亞于一場戰争。
這些年,她做生意有輸有赢,但最終還是都赢了。
這來源于她占了技術這個先機,也得益于她會打點平衡各方關系。
現在,又到了需要重新平衡打點一段關系的關鍵時刻。
顧長利知道她在權衡,卻也不着急,半垂了眼睛,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說道:“夫人這裡的茶很好喝。
”
“我希望神官宮和神殿肝膽相照。
”慕雲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