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婕妤一臉的詫異:“你不知道?
人又在鬧騰了,聽說這次是勾連了阿兀人,十萬雄兵壓境,來勢洶洶……”
這人鬧騰得可真是時候啊,安怡諷刺地想,說不定就是黃氏自演自話,圍魏救趙呢,畢竟這大臣和皇帝之間的相處,很多時候也是在博弈。
這麼說,黃淑妃很快就要放出來了?
不對,什麼時候最好殺人?
就是戰亂時候!
安保良有大危險!
張婕妤見安怡沉默不語,便又好心地道:“想來是太後和皇後娘娘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沒讓人告訴你。
你要是擔心,随便求皇後娘娘或者太後,都可以使人去你家裡問一問。
”頓了頓,有些躊躇地道:“不然,我也可以幫你問一問。
”
安怡撩起眼皮,看着滿臉誠懇的張婕妤,認真道:“那我就多謝婕妤娘娘了。
”
張婕妤溫婉一笑:“不是什麼大事。
”
那邊莫貴妃陪着皇後說完了話,起身要走,臨行前瞟了眼安怡的臉,道:“小安養了這幾日,好多了。
”
安怡笑道:“多謝娘娘挂心,的确是好多了。
”
莫貴妃探究地看着她道:“我這裡新得了幾盒碧玉膏,你拿去用,養好了才能叫太後和皇後娘娘放心。
”
果然有宮人送了一隻錦盒過來,安怡謝過,待莫貴妃等人去了後才打開看,隻見一排四個羊脂玉盒子,每個盒子上頭都用細碎的彩色寶石鑲嵌了四季景色,實在是奢華極了。
【】心知這是莫天安新近使人送來的問候,表示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處境,不會坐視不理。
安怡不由苦笑,真是豪門貴公子的作風。
這樣大張旗鼓的,落在莫貴妃眼裡算什麼?
但想來也知道,莫天安必然是理直氣壯的:“安怡是我永生堂裡的支柱,她若出了事,我投下去的銀子就打了水漂,我不看顧着她是要看顧誰去?
”莫貴妃願意相幫,又是為的集體防黃氏。
忽聽高尚儀在一旁笑道:“好漂亮的盒子,娘娘問,小安大夫這是得了什麼好東西,笑得這樣的高興?
”
安怡之所以當着其他宮人的面就打開盒子,防的就是其他人因為好奇而生出多餘的事端,當即捧着盒子走到梁皇後跟前,拿給她看:“貴妃娘娘賞的碧玉膏,也太貴重了。
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
梁皇後笑了笑,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聽說你和莫家老五合開了一家醫館藥鋪?
”
既然什麼都知道,安怡也就不隐瞞了,大大方方地道:“是,民女就管坐堂行醫開方子。
”
“莫家老五是個能幹體貼人的。
也還算是個君子,你這生意做得值。
”梁皇後自然而然地帶出了一句話:“棠國公讓我告訴你,你的母親和幼弟已經平安抵達了。
”
安怡先是狂喜,随即又怔住,疑惑地看向梁皇後,謝滿棠居然可以請梁皇後幫他帶信?
再想到前兩日早上宮人悄悄遞過來的紙團,心頭豁然開朗。
那天及時救下她并狠狠打罵了黃淑妃的人是病重的梁皇後,給她遞紙條的人也是坤甯宮的人,那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呢?
梁皇後坦然承認:“沒錯,那日我是得了他的懇請才匆匆趕去的。
當然,我早就想狠狠黃氏的耳光了。
”
這一巴掌得很是時候,梁皇後的臉白得透明,仿佛整個人随時都可能就此消散不見,眼睛卻閃着璀璨的光芒:“将來我死了,如果棠國公忘記了他的承諾,你得替我提醒他,這世上最不能欺騙的就是死人。
”
梁皇後抓住安怡的手:“小安,你記住了嗎?
”
安怡下意識地點了頭,這世上最不能欺騙的就是死人,這話她贊同。
梁皇後松開手,看着天空道:“小安你要做個有福氣的人。
”見安怡不語,就又笑了:“你大概要說,福氣是天生的。
但我要告訴你,還真不是這樣的,命是天生的,福氣卻是惜來的争來的。
你啊,好好過日子吧。
我的阿柔若是還活着,我也這樣和她說。
”
安怡的臉上浮起一層真切的笑意:“娘娘的話民女記住了。
”
高尚儀走過來,輕聲道:“娘娘,張婕妤往宮外遞了東西。
對外說的都是,替小安大夫問一問家人情況的。
”
安怡被噎了一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張婕妤有多好呢,誰能想得到,她雖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号人,卻是今日才見着人的?
梁皇後笑了起來:“瞧,才剛認識了你,立即就殷勤上了。
動作可真快。
”
是啊,動作再快不過了,更像是早有預謀。
隻不知張婕妤是為了張欣還是為了黃淑妃,安怡道:“說來,民女還是第一次見着張婕妤呢,她實在太熱心了,先是關心民女的家人,又告訴民女邊關在打仗。
”
梁皇後譏諷道:“她以為邊關在打仗,她的主子就還能繼續金尊玉貴,她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替她主子賣命。
簡直鼠目寸光!
”
誰是張婕妤的主子,呼之欲出。
除了黃淑妃不會再有他人。
雖然梁皇後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也主動擺明了她是站在謝滿棠這一邊的,但安怡還是不敢信任她,便擔憂地道:“不管怎麼說,黃淑妃總是快要出來了吧?
”
梁皇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害怕?
”
安怡苦笑:“怎能不怕?
那天的情形娘娘是知道的,就算是那飛镖刺中民女的胸膛,也是淑妃娘娘不小心手滑了。
若無娘娘及時解救,民女這會兒還不知在哪裡呢。
”
梁皇後淡然道:“你怕是應該的,但若是沒有我,太後娘娘也不會讓你吃這個虧的。
這大豐朝,這皇宮,總是聖上的。
”想了想,道:“你母親和幼弟遠道而來,你們也有些時候沒見着了,今日我這裡無事,便放你半日假吧。
”
安怡大喜,當即辭了回去。
馬車才駛出皇城不久,車廂壁就響了一下,就像是被石子擊打似的。
安怡挑起簾子往後瞧,隻見一張京中最常見的尋常馬車不遠不近地墜在後頭,馬車她不認識,車夫她也不認識。
安怡正要縮回頭去,就見那張車的車簾掀起,露出一張冰雪般的容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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