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今天沒有了,明天繼續)
田氏焦急地看着已經暗沉下來的天色,捏着帕子道:“怎麼辦才好?
一定是趕不回去了。
”又怪田媽媽:“你也不提醒着我些,見天黑了也不說。
”
田媽媽低着頭認錯:“是老奴沒有注意到。
”
張欣在一旁諷刺的微笑着,田氏這話分明是有怪她的意思在裡面,但怪得誰呢?
田氏今日來了并沒有主動來找她,而是一直陪着田夫人坐在主院裡,其間田夫人幾次讓人去打聽田均什麼時候才回來,所以田氏其實是來找田均的。
這姑侄二人一定有事瞞着她。
她若沒察覺也就算了,既然察覺了就不能輕易放過田氏,她立即找上田氏,旁敲側擊地問了田氏許久,又領着田氏一起去金魚巷外頭見着了玄一真人,玄一真人一席話就把田氏吓了個半死,田氏又要改風水,又要請玄一真人幫着抓鬼的。
但就是這樣,田氏也沒把有關白老三手裡那封信的真實情況告訴她,而是要一直捂着等田均。
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她了,長夜漫漫,她總有機會從田氏那裡把消息挖出來。
張欣笑道:“不然,我使人拿了我爹的帖子送姑母回家吧?
”
田氏心煩意亂地應道:“會不會添麻煩?
”若是平日倒也罷了,她在娘家住着就住着了,但近日不比尋常,她和安保鳳鬧掰了還沒和好,家裡兩個妯娌又是虎視眈眈的,今日她若不回去,明日就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來。
張欣熱情地笑道:“不會,當然不會,姑母等一會兒就找出來了。
桂嬷嬷,你倒是快些啊,姑太太等着的。
”
田氏也就一門心思地等着,本來她這會兒硬要走,走快些也未必就不能趕回去,最多就是運氣不好半道上遇着巡街的罷了,隻是她不想再節外生枝惹事兒,既然張欣有張尚書的帖子,那是再好不過。
桂嬷嬷這一去就是許久,初冬的天氣黑得快,很快外頭就看不見了,田氏急得不行:“是找不到麼?
”
張欣皺眉道:“這桂嬷嬷是怎麼一回事?
去了就不見回來,姑母您坐着,待我去瞧瞧。
”
田氏無奈,隻好讓她去了。
張欣并不回房去尋名帖,而是抱着手爐去了廂房舒舒服服地躺着喝茶,桂嬷嬷進來低聲禀告道:“大爺回來了。
”
張欣撩起眼皮子,道:“告訴他姑太太來了。
”
桂嬷嬷聽命而去,張欣又坐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田氏的屋子外頭去站着。
隻聽裡頭田氏哭得傷心:“她就是她,确信無疑,信我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救你表弟啊……”
張欣闖了進去,笑道:“這桂嬷嬷當真是老糊塗了,那名帖就放在我的妝匣裡的,她居然看不到,幸好我去找,不然她得把所有櫃子都翻個底朝天。
”說到這裡,才佯作驚訝地看着田均姑侄二人道:“大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可用過晚膳了?
姑母這又是怎麼了?
為什麼哭了?
”
田氏尴尬地拿着帕子拭淚,有些心虛地道:“還不是為了你那不成器的表弟。
”
田均将田氏從白老三那裡高價換來的信收入袖中,淡淡地道:“姑母今晚住這裡,不回去了,讓人拿着我的帖子回安侯府說一聲。
”
張欣站着不動,目光炯炯地盯着田均的袖子:“方才我好像聽見姑母說起什麼信……是什麼信呢?
可是白老三那裡的信弄出來了?
”
田氏緊張而尴尬地看向田均,生怕田均就此把信拿出來,畢竟之前張欣連問她幾次,她都是按照田均之前的吩咐瞞着張欣的。
“不是,哪有那麼容易?
白老三那個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犟起來的時候比牛還要犟。
”田均坦然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過去:“是從前安九在閨中時寫給我的信,被姑母藏了起來,如今正好拿去和安怡的字好生比對一下,總能找出些蛛絲馬迹來的。
”
張欣不信地接過去打開看了,果然如同田均所言,字紙皆舊,明明白白就是安九的手筆。
不由又氣又疑,陰陽怪氣地道:“姑母真是有心,這種信也藏了這麼多年。
”
田氏讪讪一笑:“那時候是想着藏起來有用的,後來他們成了親,就忘在了妝盒裡,今日突然想起來就帶了過來。
”
田均不耐煩地道:“姑母不是要見我父親的麼?
他方才也回來了,走吧,我送您過去。
”
張欣沒有理由跟上去,隻得幹瞪着眼,眼睜睜地看着這姑侄二人丢下她去了,用力将那封信撕了個粉碎。
轉頭看見桂嬷嬷進來,便惡狠狠地道:“明日一早你就回尚書府催一催我娘,讓她趕緊把那件事做了。
”不給田氏一個警告,她就不知道厲害。
田氏邊走邊高興地道:“還是你機智,不然給她拿去了,我可尴尬了。
”
田均有些得意地道:“她要和我鬥,還略嫩了一點。
早就防着她的。
”給張欣的那封信是從前安九寫給他的,前些日子偶然翻起舊書才發現夾在其中,想到自己既然想要和安九再續前緣,就應該溫習一下,因此随身攜帶,有空就拿出來讀,沒想到今日還起了這麼個作用。
隻可惜落入張欣的手,一定是粉身碎骨的多,不然等到他再見到安怡,也可以拿出來給安怡瞧瞧,他可是一直都沒有忘記她。
姑侄二人進了書房,田均命人守好房門,将燈挑得十分明亮,小心翼翼地展開安怡寫給白老三用作取衣裙的那封信,一口氣讀到末尾,再看到那枚桃紅色胭脂印下的篆書“安”字印章,整個人就猶如被重錘錘了一下似的,呆呆站着不動了。
田氏不明白他怎麼了,忙推了他一把:“你怎麼了?
”
田均幹笑道:“沒什麼。
”信紙上幽淡靜廖的薔薇花香一如從前,令他突然想起了無數個他就着晨光給安九描眉的清晨,安九活得精緻,普通的印泥是看不上的,最愛用這款薔薇花瓣特制的胭脂做印泥。
他曾經見過她用這枚印章給人寫信寫帖子支取錢财,她死後張欣掘地三尺也沒能找到這枚印章,原來這枚印章一直都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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