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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本事

淑色 意千重 4152 2025-02-21 10:16

  東廂房裡本就有現成的家具,一會兒工夫就收拾得很妥當了。

  喜眉氣喘籲籲抱着被褥過來:“姑娘看看這個合适不?
雖然是舊的,但奴婢才曬過,又松又軟,可好聞了。

  “很好。
”田幼薇嫌棄阿鬥笨手笨腳,就起身去幫喜眉鋪床。

  袖子從邵璟手裡滑走,邵璟若有所失,不怎麼開心地趴在桌上看田幼薇鋪床。

  田幼薇挂好驅蚊蟲的香包,環顧四周,非常滿意:“阿璟你看看,喜歡不?

  邵璟沒出聲,她又問了一句,還是沒人回答。

  回頭去看,隻見邵璟趴在桌上已經睡着了。

  “咦,怎麼睡着了,馬上就是飯點啦,奴婢把他叫醒!
”喜眉揮舞着雞毛撣子,要上前去推搡邵璟。

  “别叫,讓他睡,夜裡讓廚房在竈上溫碗粥就好了。
”田幼薇悄悄摸一把邵璟消瘦的小臉,盯着阿鬥把邵璟抱上床。

  阿鬥剛抱上邵璟,他就醒了,半夢半醒,慌慌張張,扭着身子不肯睡。

  田幼薇湊過去小聲道:“睡吧。

  邵璟半觑着眼睛,呆呆看了她片刻,翻個身睡過去,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噜。

  喜眉和阿鬥啧啧稱奇:“阿璟好聽姑娘的話呀!

  田幼薇沉默着将邵璟的被子掖緊。

  邵璟小時候經曆過太多的驚吓,睡眠一直不是很好,看過好些大夫都是治标不治本。

  他睡得最安穩的時節,應該是他們新婚那兩年。

  用邵璟的話來說,小時候睡覺總是愛做噩夢很害怕,一直想要跟着她睡,現在這個願望終于實現了,他很高興。

  他還告訴她,睡在一起後,他再也沒有做過噩夢,睡得很踏實。

  從他裝睡,開始半夜起身出去晃蕩,大概是在婚後兩年。

  之後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到和離出事之前,他常常接連幾天隻在白天靠在椅子上睡一兩個時辰。

  究其原因,應該是她對他已經失去安撫作用,反而成了拖累。

  田幼薇苦笑一聲,叮囑阿鬥:“你在這裡守着他,别叫他醒來黑乎乎的見不着人,晚飯我讓喜眉給你送。

  阿鬥道:“姑娘放心,下仆一準兒将阿璟少爺照顧得周周到到!

  田幼薇回到正院,天已經擦黑了。

  謝氏往她身後看一眼,道:“阿璟呢?

  “睡着了,我想着他長途跋涉而來,年紀又小,十分可憐,就沒叫他,打算讓廚房給他留碗粥……”

  田幼薇揪着謝氏的袖子,眨巴着眼睛裝可愛,用表功的語氣道:“您别擔心,我把他的住處都安置好了,又叫阿鬥守着,确保萬無一失。

  田秉立刻贊道:“安排得很妥當!
阿薇真是長大了,懂得幫娘做事啦。

  謝氏不自在摸摸田幼薇的頭,回頭問高婆子:“天黑了,打個燈籠去前頭看看,老爺怎麼還沒回來。

  正說着,田父的長随平安在門外朗聲道:“主母,老爺和謝家大老爺一起回來了,要留晚飯。

  謝氏嗔道:“經常不打招呼就帶人回家吃飯,幸虧今夜飯菜還過得去,快讓廚房加兩個菜,溫些酒來。

  一家人忙碌起來,田幼薇也幫着擺放碗筷,趁空和田秉小聲道:“謝舅父這時候過來,怕是為了白天的事。

  田秉也有同樣的看法,擔心田父會因此責罵自己,梗着脖子道:“我沒錯!

  田幼薇小聲道:“别急,先看看情況再說!

  田秉道:“小丫頭,還挺沉穩的嘛!

  謝氏道:“兄妹倆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田秉和田幼薇一齊搖頭:“沒什麼!

  剛布置好,田父就領着人走了進來。

  謝大老爺是個又白又高的胖子,天生一副笑臉,慈祥得很,先就大聲和田幼薇兄妹打招呼:“每次見着你們倆,舅父都特别羨慕你爹娘,長得好也就算了,還教得這麼好!

  田父和謝氏都覺得面上有光,與有榮焉,謙讓道:“謬贊,謬贊!
這倆孩子差你家阿良遠了。

  謝大老爺把脖子往後一梗,大聲道:“胡說!
阿良隻知道吃和玩,哪像阿秉這樣能幹懂事!

  田秉和田幼薇都覺得,謝大老爺這是要将白天的事拿來說道了,就都打起精神來,準備接招。

  卻見謝大老爺親熱地摟了田秉的肩,笑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白天的事是謝三兒那個混賬東西不像話,反了天了!
舅父已經罵過他啦,明日叫他來給你賠不是,怕你委屈難受,舅父特意來看看你!

  他說得格外誠懇和氣,倒讓田秉不好意思起來:“謝舅父,我不是有意要為難……”

  “我知道!
你做得很好!
親兄弟明算賬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交情才能長久!
這是燒制貢瓷,幹系着這許多家人的性命身家,開不得玩笑!

  謝大老爺回頭拍着田父的肩膀,豪爽地笑:“這小子是個做大事的料!
你得好好栽培才行啊!

  田父是個爽朗性子,摸着胡子道:“小孩子不懂事,說話沖了些,過後我教教他。

  “沒有的事!
是我禦下無方丢了人!
”謝大老爺很圓熟地将話題轉過去:“飯菜好了麼?
餓得不行了!

  “好了,好了!
”高婆子見着謝大老爺總是格外熱情,畢竟謝氏娘家的親兄弟不怎麼成器,更多依仗這位族兄。

  謝大老爺和田父坐下來喝酒吃菜,叫田秉也在一旁陪着。

  田幼薇悶着頭掰螃蟹吃,不時往父兄碗裡放點蟹肉,又分謝氏一塊蟹黃,耳朵聽着謝大老爺侃侃而談,對這位世交舅父生出些不一樣的看法來。

  田父雖然勤奮,日常除了維持窯場瓷器生産之外,還經常往明州港做些貨品生意,但性子始終太過憨直仗義,更不是精打細算之人,時時仗義疏财。

  不然也不會都是一樣的亂世,這麼多越州富戶,唯有田家把所有家資都耗費空了。

  謝大老爺謝璜就不同了,八面玲珑,精打細算,精明得不得了。

  明明是謝家做得太不像話,他這麼急巴巴地跑上門來賠禮道歉,吃着田家的酒菜,倒讓田家人覺得過意不去。

  這才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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