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茶壺碎成了幾大塊。
“啊!
”郭氏尖叫一聲,直往小羊懷裡鑽。
郎戈擡起被鮮血糊住的眼睛看向阿九,沉聲道:“公爺,屬下自來對您忠心耿耿,何來吃裡扒外一說?
”
阿九冷笑:“還敢狡辯!
”
“夠了!
”小羊暴喝一聲,冷道:“你要教訓手下,自回家去,在我家鬧騰什麼?
大過年的,你嫂子懷着身孕,我這裡還有客人在……”
“兄長!
”阿九猛地看向小羊,斜長微細的鳳眼裡寒光閃閃:“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手下,為何要與他勾搭?
差遣他做不利于我的事?
别否認,我既然敢開口,自是有充足的證據!
”
郎戈面如死灰。
小羊神色平靜,命令王府下人:“把郡王妃送回去,請太醫過來診脈安胎。
”
衆人一擁而上,把郭氏帶走。
郭氏眼淚汪汪地看向小羊,然而小羊眼裡并沒有她,她便低下頭,安靜地走了。
“你們也回去。
”小羊看向邵璟和田幼薇:“今日多有怠慢,改日再請你們過來玩耍。
”
邵璟二話不說,牽着田幼薇就走。
田幼薇百般不願,卻不得不走。
阿九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傲慢地道:“兄長幹嘛急着趕人?
是覺得丢臉麼?
是不是怕他們知道,你其實是個兩面三刀、表裡不一的僞君子?
也是,他們待你那麼好,什麼好的都給了你,你卻是這麼個人,換我也不敢再和你往來了。
”
“住口!
”小羊面色陰沉地道:“阿薇、阿璟,你們回去。
”
“走什麼呀!
”阿九大聲道:“他懷疑你們殺了林元卿呢!
因為田秉的事就是林元卿直接指使的呀!
他極力掩蓋這件事,就是想保住林元卿。
沒想到林元卿還是死了,他便以小人之心揣測你們,覺得是你們知道了真相,設法弄死林元卿報仇!
”
話說到這份上,田幼薇和邵璟再沒有躲開的道理。
田幼薇直視小羊:“郡王爺,既然與家兄有關,請恕我們不能從命離開。
這件事真的和林祭酒有關系嗎?
您真的知道真相并極力掩蓋嗎?
”
小羊垂着眼皮沒和她對視,隻道:“這件事我稍後會給你們交待……”
“何必等以後?
現在大家就當面說清楚嘛。
”阿九張狂地笑着:“你不但包庇林元卿,縱惡行兇,辜負為你賣命的人,你還忘恩負義,試圖嫁禍手足。
就算要盯田家的梢,也要讓郎戈去!
”
“你是不是想着,萬一郎戈被發現,正好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反正我一直不是什麼好東西嘛!
理該被唾棄,被責罵,被鄙夷。
”
“兄長啊,兄長,你自诩仁義道德,你對得起邵璟嗎?
對得起田幼薇嗎?
對得起田秉嗎?
對得起廖家父女嗎?
你怎麼可以把人的心意踩在地上,肆無忌憚地踐踏呢?
”
阿九痛心疾首,仿佛被害得最慘的人是他,而不是田秉。
田幼薇和邵璟直勾勾地看着小羊:“郡王爺,這是真的嗎?
”
殷善急得跺腳:“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哪樣?
”阿九陰森森地笑着,露出一排白牙:“兄長請解釋。
”
“郡王爺?
”殷善希冀地看向小羊,就連一直跪在地上的郎戈也擡起頭來眼巴巴地看過去。
小羊面色變幻,最終淡淡地道:“我沒什麼可解釋的。
我也沒必要和你解釋。
趁我還未改變心意之前,請尚國公立刻離開這裡!
否則,我定然向父皇參你一本!
”
阿九冷笑:“行,你狠!
不過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該把我赢到的彩頭兌現了呢?
”
他指的是田幼薇贈送給小羊的新婚賀禮。
小羊緊咬牙關,輕輕揮手,殷善輕歎一聲,轉身自去收拾。
阿九又輕佻地看向田幼薇:“田姑娘,記得你欠我一個月的涼面,我什麼時候想吃了,就使人來傳召你。
”
田幼薇淡淡地道:“公爺怎麼好意思問我要?
您射箭尚且不如我,又是天潢貴胄,多少總要顧着天家的臉面,欺負平民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
“說得有道理。
”阿九摸着下巴想了想,竟然就這樣輕易放過了田幼薇:“不過欺負你的不是我,是你們眼裡所謂的好人!
”
他哈哈大笑着離開,把郎戈留在了原地。
郎戈的臉色并沒有任何好轉,反而閉上了眼睛。
小羊沉默地坐着,臉色陰冷而僵硬。
“我們走吧。
”邵璟朝田幼薇伸出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小羊并沒有出聲叫住他們。
他們在路上遇到了殷善。
殷善哭喪着臉指揮人将田幼薇送的瓷器運送出去,見到他們就急巴巴地湊過來:“邵爺,田姑娘,你們要走了啊?
還沒吃飯呢,廚房裡準備了好多飯菜,都是你們愛吃的。
”
邵璟淡淡地道:“郡王爺有事,不便叨擾。
”
殷善追上去:“今天的事有誤會,我們王爺是身不由己……”
一個小厮跑過來,叫道:“殷總管,郡王爺叫你。
”
殷善隻好歎了口氣,郁悶地離開。
“精彩不?
”阿九等在大門處看着他們笑,“其實也不怪你們,上他當的人多了,不過你們是最慘的,被賣了還幫着數錢。
我這個人最實在了,你們要不要考慮跟了我啊。
”
邵璟笑道:“公爺真愛開玩笑。
”
“這是不肯咯?
”阿九突然沉了臉,低聲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
邵璟收了笑容,靜靜地看着阿九。
阿九目光微閃,後退一步,轉身騎馬走了。
田幼薇沉默着上了車,一時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邵璟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輕輕撥弄:“是郎戈嗎?
”
“是。
”田幼薇靠在他肩上:“他是小羊的人……”
“不,他是皇帝的人。
”邵璟很肯定地說道:“所以阿九沒敢弄死他,而是把他留在了普安郡王府。
”
這裡頭的水太深了,田幼薇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弄清楚這一團,她想得頭疼:“你分析給我聽。
”
“郎戈這顆棋子廢了。
”邵璟看向熱鬧的街道:“殺死我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他們究竟對我知道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