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舒四人趕至,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月清真人面色一變:“這是怎麽了?
”
他們看得清楚,並不是計乾坤和寧衝讓這些鳥人襲擊他們的。
寶成公的血肉,盡數被鳥人吞吃,原來被他得去的光點,又散逸出來,懸在半空。
計乾坤和寧衝,一個一臉冷漠,另一個嘴邊掛著譏誚的笑。
“不知死活!
這界心也是你能吞吃的?
”寧衝冷笑。
他的目光移到新趕來的四人身上,繼續冷笑:“想死的,你們盡可試試。
”
項宗師和月清真人都沒動,謝星沉眉頭緊皺。
雖然不喜歡寶成公和惠清淩,但沒想到他們會死得這麽容易,也這麽慘。
這界心到底是什麽東西?
寶成公吃了它,害了自己也害了惠清淩,到底是利用方法錯誤,還是根本不能吃?
計乾坤淡漠地掃過他們,說道:“界心是神域的中樞,想要啟動它,需要運轉特殊的功法。
它已有五分之一在我手,勸你們莫起貪念。
”
寧衝瞟了他一眼,勾起嘲弄的笑:“計乾坤,我可真佩服你的臉皮,自己是個什麽貨色,你不清楚嗎?
真以為脫了那身皮,就能翻身做主人了!
”
計乾坤又露出淡淡的微笑來。
不同於寧衝的氣憤,他始終抱持著一種自信又平和的態度,讓寧衝更加惱怒。
這個阿計是什麽貨色?
他身邊飼養鳥人的仆僮!
他有什麽資格跟自己平起平坐,還擺一副主人的樣子!
看到他被自己激怒,計乾坤的微笑更閑適:“寧衝,你看看自己是什麽樣子,尊上是你這樣的嗎?
”
寧衝面色一冷:“怎麽,你想否認本座的身份?
”
計乾坤歎了口氣:“我並未否認,你確實是尊上的轉世,若非同一個靈魂,神域之力不會不排斥你。
可是,這又怎麽樣呢?
轉了世,就是另一個人。
你既無他的本事,又無他的胸襟,你隻是寧衝,憑什麽自稱本座?
”
“我沒資格,難道你就有資格了?
”寧衝冷笑一聲。
“我有沒有資格,還不知道。
”計乾坤道,“但是,不試,又怎麽知道呢?
”
話音一落,他伸出手,向光點抓去。
“休想!
”寧衝大喝一聲,重新衝了上去。
在計乾坤抓到光點的瞬間,寧衝也抓到了。
兩人誰也不肯放手,眼見那光點被他們強行分開,拉成了長條。
“轟——”
兩人同時被光點淹沒了。
神域震動。
一根根藤條,不知道從哪裡延伸出來,逐漸覆蓋住這座廢棄已久的城池。
鳥人們振翅而起,做出臣服的姿態。
一個虛影,出現在半空,垂目而視,仿若天人。
計乾坤和寧衝裹著光點,同時往這虛影衝去。
寧衝目中閃過寒光,身上氣息一轉,衝進虛影。
一聲輕鳴,虛影與他合二為一。
霎時間,他的身上亮起四色光芒,實力一節節拔升。
寧衝初時隻有明台境,陸明舒初次在神墟遇到他時,應該還沒有恢復記憶。
直到計乾坤激發神域,不知道觸發了什麽,他才恢復。
故而,他的真實實力並沒有緻虛,不過利用了某些手段。
但是現在,他的實力卻是真真實實的在提升。
明台,緻虛……光芒還在聚攏,實力還在拔升,終於——
整個神墟震動,所有光明盡歸一身。
“哈哈哈哈。
”寧衝大笑出聲,他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神情冷峻的計乾坤。
“你費盡心思,又如何?
命就是命,主還是主,仆仍是仆。
”
計乾坤抿緊嘴唇,目中透出寒意,卻什麽也沒說。
寧衝露出得意的笑,伸手向計乾坤虛虛一抓。
計乾坤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已經和他合為一體的太歲界界心緩緩從他體內移出。
當界心完全抓在手中,寧衝再次大笑起來。
轉世之後,他渾渾噩噩,並不知自己的真實來歷。
他明明是寧家府主之子,卻隻能以奴仆的身份存在。
他恨寧家所有人,所以,當神風堡找上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當了內應。
神風堡答應他,隻要交出若木,他以後就可以海闊天空。
可是,寧婕主動把若木交給他,還承認了他的身份。
所以,他決定帶寧婕一起走。
他慶幸自己的決定。
正因為他想帶寧婕一起,他才來到神域,才被界心之力激發了記憶,知道了自己是誰。
這就是命。
他不知道計乾坤是怎麽回事,當年神域覆沒,所有人都丟了性命,包括他自己。
計乾坤定然也是轉世了,卻不知道他幾時恢復的記憶,搶先一步成了太歲界的霸主,還想成為神域之主。
一個飼養鳥人的仆從,做到這個份上真不容易,差一點就讓他成功鳩佔鵲巢了。
幸好,天命還是眷顧他,在關鍵時刻,他恢復了記憶,得回了曾經的一切。
寧衝微微閉上眼,心裡全是滿足。
他是寧家私生子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
他將成為太歲界之主,神域之主!
再也沒有人可以輕視他,他主宰所有人的命運!
寧衝享受夠了這種心情,睜開眼睛。
現在他是所有的主宰,要誰生就生,要誰死就死。
第一個,當然是計乾坤了。
一個小小的仆從,也敢覬覦不屬於他的東西,還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寧衝想到,曾經的自己在計乾坤面前,那樣謹小慎微,低聲下氣,隻為了求一個自由的機會,心裡便有一股氣。
罷了,看在他曾是舊人的份上,就饒他一死。
寧衝歎息一聲,用悲憫的眼神看著他們,然後伸手一指——
計乾坤被高高抓起,真元一點一點散逸出來。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極力地想要掙紮,但這隻是徒勞。
心頭血被逼出,他面露悲憤,盯著寧衝,齒縫迸出幾個字:“殺了我——”
對他來說,失去力量,或許更痛苦。
寧衝卻帶著高高在上的笑:“你罪不緻死,本座怎麽會讓你死?
”
當著所有人的面,曾經的太歲界第一強者,讓整個界的修者都不敢大聲說話的計乾坤,就這樣被一點點抽去力量。
然而心頭血一直不散,牢牢護著他的心脈,直到他變成一個普通人,寧衝才松開手,死狗一樣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