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錦擔心沈越川還沒準備好,說到底,其實是擔心手術能否成功。
手術一旦失敗,沈越川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們會永遠失去沈越川。
悲劇一旦發生,不管沈越川還有多少遺憾,他都無法再彌補。
沈越川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可是,他告訴蘇韻錦,他已經沒有什麼牽挂了。
言下之意,他已經安排好一切,也已經準備好接受一切了吧。
不過,除了蕭芸芸,沈越川确實沒什麼太多人或事好牽挂。
蘇韻錦的眸底逐漸凝聚了一抹複雜的情緒,說不出是欣慰還是擔憂。
最後,蘇韻錦笑着點點頭,說:“你準備好了就好。
”
吃過中午飯後,蘇韻錦就說要離開。
蕭芸芸忙忙站起來,挽留蘇韻錦:“媽媽,你不和我們再多呆一會兒嗎?
”
蘇韻錦離開了很長時間,回來還不到半天,蕭芸芸希望她再多呆一會兒。
“不了,我明天再過來。
”蘇韻錦笑着說,“我想去一趟丁亞山莊,看看你唐阿姨,還有西遇和相宜,兩個小家夥應該長大了不少。
”
“是啊,他們越來越可愛了!
”蕭芸芸想到前段時間唐玉蘭被綁架的事情,接着說,“媽媽,你去看看唐阿姨也好。
唐阿姨前段時間出了點事情,現在暫時住在表姐夫那裡。
”
“我回來的時候聽亦承說了。
”蘇韻錦拎起包,“我先走了。
”
沈越川安排司機送蘇韻錦,蕭芸芸也跟着他一起送蘇韻錦到停車場。
看着蘇韻錦的車開走,沈越川和蕭芸芸才變換方向,往院樓走去。
走到一半,蕭芸芸突然想起什麼,拉住沈越川,小猴子似的一下子蹿到沈越川面前:“站住,把剛才那句話說清楚!
”
沈越川站定,雙手悠悠閑閑的插在口袋裡,明知故問:“哪句話?
”
“不要裝!
”蕭芸芸肅然看着沈越川,“你不會牽挂我是什麼意思?
”
“……”沈越川挑了挑眉,神色變得有些高深莫測,沒有說話。
蕭芸芸更急了,小猴子似的蹦了一下,抓狂道:“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向我解釋!
”
沈越川打量着蕭芸芸,隐隐約約覺得,他再不把話解釋清楚,小丫頭就要爆炸了。
他伸出手,按住蕭芸芸的腦袋,輕而易舉的把她定在原地。
蕭芸芸掙紮了一下,卻發現沈越川的手就像黏在她頭頂一樣,她無論如何掙不開。
她更加抓狂了,尖叫了一聲:“放開我!
”
沈越川有些無奈的看着蕭芸芸,說:“芸芸,我可能會牽挂其他人,但是……”
蕭芸芸直接打斷沈越川:“你的意思是說,在你心裡,我的分量還沒有‘其他人’重?
”
沈越川更加無奈了,松開蕭芸芸,看着她說:“芸芸,你會永遠在我心裡。
”
不用牽挂,他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會一直放着蕭芸芸。
蕭芸芸過了好一會才明白沈越川的意思,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慢慢發紅,唇角卻在上揚。
她一下子撲進沈越川懷裡,抱着他,把臉貼在沈越川的胸口,沒有說話。
這種時候,有些話,已經不需要說了。
沈越川也輕輕環住蕭芸芸,像呵護着一個絕世珍寶那樣,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這一瞬間,沈越川的輪廓和眉眼,滿是數不清的溫柔和深情。
一陣寒風很不應景地吹過來,沈越川和蕭芸芸很有默契地抱緊彼此,兩人絲毫沒有分開或者移動的打算。
宋季青看到這裡,真的覺得夠了,遠遠地喊道:“你們倆差不多就行了,趕緊回套房!
一個小丫頭片子一個病人,這麼在外面吹冷風,不想康複了是不是?
”
蕭芸芸循着聲源看過去,一眼就看見宋季青雙手叉腰站在那兒,臉上滿是不悅。
她平時大膽歸大膽,這種時候,多少有點難為情,忍不住像一隻小松鼠似的,不停地往沈越川懷裡鑽。
沈越川摸了摸蕭芸芸的頭,低聲安慰她:“不用怕,宋季青搞不定葉落,嫉妒我們而已。
”
“……”
蕭芸芸琢磨了一下沈越川的話,突然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擡起頭看着沈越川:“宋醫生這麼大年齡了還是孤家寡人,好可憐。
”
沈越川牽起蕭芸芸的手:“走,我們去關懷一下大齡單身狗。
”
蕭芸芸跟着沈越川走過去,最後停在宋季青跟前,看着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的宋季青,杏眸中隐隐透着一股憐憫。
宋季青越看蕭芸芸的眼神越覺得不對勁,疑惑了一下:“芸芸,怎麼了?
”
蕭芸芸給了宋季青一個安慰的眼神:“我接觸過葉落幾次,葉落雖然表面酷酷的,但實際上呢,她是個很容易心軟的善良女孩。
如果你曾經傷害過她,誠誠懇懇的跟她認個錯,她應該會原諒你的。
”
宋季青怎麼都想不明白,蕭芸芸怎麼會突然提起葉落?
他的唇角抽搐了兩下:“然後呢?
”
“唔!
”蕭芸芸一本正經的說,“然後,你也可以和葉落在寒風中浪漫相擁了啊!
”
“……”
宋季青這才反應過來,蕭芸芸以為他剛才之所以大吼大叫,是因為嫉妒她和沈越川。
一時間,宋季青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表情詭異的看着蕭芸芸:“我說……”
蕭芸芸伸出手,掌心對着宋季青,說:“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接着拍了拍宋季青的肩膀,“如果你搞不定葉落,歡迎來向我求助,我會很樂意幫你的忙!
”
“……”宋季青無語的看向沈越川,企圖從沈越川那兒得到一個答案。
沈越川卻隻是笑了笑,說:“芸芸是真的很樂意幫你,不用謝,我們先回去了。
”
說完,沈越川牽着蕭芸芸的手,繼續往住院樓走去。
宋季青看着沈越川和蕭芸芸恩恩愛愛的背影,突然感覺到什麼叫“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地拍”,一個人在寒風中徹底淩|亂了。
進了電梯,蕭芸芸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毫無愧疚感的看着沈越川:“我們這樣對宋醫生……會不會太過分了?
”
沈越川笑了笑,風輕雲淡的說:“他是唯一的單身貴族了,不虐白不虐。
”
蕭芸芸想了想,竟然覺得沈越川說的有道理,深有同感的點了一下頭。
沈越川揉了揉蕭芸芸的頭發,看着她,兩個人一起笑出聲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很快就到了除夕當天。
蕭芸芸一覺醒來,就格外的興奮,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沒多久沈越川也醒了。
蕭芸芸一下跳到床上,看着沈越川:“你起來換套衣服,我們就可以出院過年了!
”
沈越川坐起來,掀開被子,摸了摸蕭芸芸的頭:“你爸爸是不是今天的飛機到a市?
”
“是啊。
”蕭芸芸點點頭,唇角的笑意越來越燦爛,“我們先把東西拿回家,然後我去機場接我爸爸,時間應該剛剛好!
”
沈越川知道,蕭芸芸和她養父的感情非常好,可是她來a市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養父。
她應該迫不及待了吧。
沈越川為了讓蕭芸芸早點見到蕭國山,一秒鐘時間都不再拖延,下床去洗漱,吃過早餐後,直接帶着蕭芸芸回公寓。
到了公寓樓下,蕭芸芸沒有上樓,想直接去機場接蕭國山。
沈越川也沒有馬上下車,看着蕭芸芸說:“我陪你一起去?
”
“不用了,機場那麼遠,你在家休息吧,順便把餐廳定好,我接到我爸爸之後,直接帶他去餐廳,你們在餐廳見面就好啦!
”蕭芸芸在沈越川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漂亮的臉上盛開着花一般燦爛的笑容,“好了,你下車吧。
”
沈越川笑了笑,下車,目送着蕭芸芸的車子開走才轉身回公寓。
車上,蕭芸芸催促司機:“師傅,麻煩你開快點,我爸爸的飛機快到了。
”
司機體諒蕭芸芸的心情,笑了笑,踩下油門上了高速,用最快的速度把蕭芸芸送到機場。
下車後,蕭芸芸幾乎是沖進機場的,看了看航班信息,蕭國山乘坐的班級已經在五分鐘前降落。
蕭芸芸一秒鐘都沒有耽誤,直接朝着接機口跑去。
今天是除夕,接機口人潮如山,蕭芸芸靈活地鑽到最前面,還沒在人群中找到蕭國山,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叫她:“芸芸,爸爸在這兒。
”
這道渾厚有力的聲音,一直伴随着蕭芸芸的成長,她循聲看過去,一下子就看見蕭國山在人海中沖着她微笑。
蕭芸芸看着蕭國山熟悉的面容,心髒突然一熱,那股溫度一直蔓延到眼睛裡。
她下意識地邁步朝着蕭國山走去,蕭國山放開行李,她抱住蕭國山:“爸爸!
”
“哎!
”蕭國山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蕭芸芸的背,“爸爸來了。
”
蕭芸芸的眼淚突然洶湧而出,聲音開始哽咽:“爸爸……”
“沒事了。
”蕭國山一隻手抱着蕭芸芸,一隻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爸爸來陪着你了。
”
蕭芸芸的眼淚非但沒有止住,反而流得更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