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總,還不出手嗎?
”騰一試探的問道。
他們站在二樓陽台的拐角,将樓下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眼看袁士又冒出來,祁雪純被人圍攻,司俊風卻一直沉默不語。
“這個袁士是誰?
”司俊風問。
“恐怕他才是真正的袁士,”騰一回答,“之前我們抓的,可能是一個替身。
”
袁士做賊心虛,找個替身以備萬一也不是不可能。
騰一沒告訴司俊風的是,之前的“夜王”,都會有替身。
而且外人是見不到真正的夜王。
司俊風插手太多有關祁雪純的事,這個規矩已經廢了。
廢了就廢了吧,可現在到了危險的時候,他反而遲遲不出手了呢。
司俊風垂眸:“你剛才聽到了,她收拾完袁士,還要來收拾我,我當然要等等,給她一點時間。
”
嗯,騰一心想,他怎麼聽出了一絲賭氣的成分
“司總,”騰一發現,“袁士要抓萊昂做人質。
”
現在出手阻止來得及。
司俊風就是不出聲。
他們隻能眼睜睜看着,袁士将受傷的萊昂抓住了。
“祁雪純!
”袁士高喊一聲。
祁雪純回眸,隻見袁士将一把槍抵在了萊昂的傷口上。
萊昂因失血過多嘴唇發白,渾身無力。
其實袁士用不着槍,隻要再拖延半小時,萊昂就會因為失血過多休克。
“你想怎麼樣?
”祁雪純問。
“你讓我的人把你抓了,我就給他止血。
”袁士洋洋得意。
祁雪純二話不說放棄抵抗,任由袁士的人把她抓了。
袁士哈哈一笑,“傳言不是傳言,司俊風想着别人,他老婆心裡的人也不是他。
”
說完他臉色一變,吩咐手下将萊昂帶走。
“給他止血!
”祁雪純命令,“就在這裡。
”
她要親眼看見才算。
袁士沒理她,示意手下繼續帶走,而且是一人架着萊昂的一個肩頭往前拖。
祁雪純瞪着袁士,美眸之中熊熊怒火燃燒。
“你瞪我?
”袁士嘿嘿冷笑,“知道瞪我有什麼下場,我最恨人瞪我”
他擡腳便朝祁雪純心窩子踢去“啊!
”忽然他一聲尖叫,緊緊抱住了腿。
他的小腿中了一顆子彈。
一撥人快速朝這邊而來。
他沒看清對方是誰,但腦袋裡已經警鈴大作,忍痛狂喊:“抓住祁雪純别放,抓住她!
”
他的直覺很正确,來人果然是他最忌憚的司俊風。
他沒法掌握司俊風的行蹤,但有祁雪純在手也不怕。
雖說司俊風對祁雪純沒有感情,但司俊風不會允許自己的太太受到傷害。
“司俊風,你站住,否則我弄死她!
”他踉跄上前,用槍抵住了祁雪純的腦袋。
祁雪純有點懵,司俊風和袁士究竟怎麼回事?
“你想怎麼樣?
”司俊風問,不慌不忙。
“我不想怎麼樣,”袁士回答,“祁雪純我可以不動,但你必須讓我把萊昂帶走。
”
他已經冷靜下來,自己不是司俊風的對手,不如跟他讨一個順水人情。
“辦不到!
”司俊風還沒表态,祁雪純已經開口。
“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袁士一把扯住祁雪純的頭發,一手槍口不離她後腦勺,“走!
”
他準備帶着他們倆上船。
“慢。
”司俊風冷冷出聲,“袁士,你不怕到了公海,我的人仍能找上你?
”
袁士知道有這個可能,但事到如今,隻能搏一把。
“你想給你太太收屍,就派人來吧。
”
“你帶我一個人,比帶着他們兩個有用。
”司俊風接着說。
聞言,衆人一愣,包括騰一和其他手下。
夜王用自己換人質,自從他們入職以來就沒聽過這種事
但袁士想想,的确有道理。
有司俊風在手,可保他安全到達國外。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反抗。
”袁士擔心。
“任由你綁。
”司俊風回答。
袁士在電光火石之間做了決定,活着最重要。
“成交。
”
司俊風高舉雙手走到袁士面前。
騰一則帶人火速将萊昂和祁雪純奪過來。
“快給他止血。
”祁雪純着急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司俊風聽在耳中,心裡掠過一絲苦澀。
她有多在意萊昂,沒有人比得了。
他沒瞧見,祁雪純見萊昂有人照拂了,目光便一直放在他身上。
袁士隻求速撤,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铐子将司俊風雙手一鎖,便匆匆離去了。
幾輛車急速遠去。
這時,萊昂的傷口經過處理,暫時止血。
“送去醫院。
”騰一吩咐手下。
“司俊風的第二套方案是什麼?
”祁雪純問道。
騰一微愣:“哪裡來的第二套方案?
”
祁雪純也愣了,“他都跟袁士他們走了,怎麼會沒有第二套方案?
”
以他的經驗值,不可能做沒把握的事情!
騰一頭疼:“我也想這麼認為,可司總這樣做,就是突發奇想,根本沒跟我們商量過啊。
”
他簡短的将整個過程講給祁雪純聽了。
司俊風知道她跟袁士的人走了之後,便預感不妙,急忙往這邊趕來。
最開始袁士怎麼都不承認自己扣了她,後來被司俊風用計,找到了密室。
但司俊風也沒想到,他看到的袁士竟然是一個“替身”。
“替身!
”祁雪純怔然一呆。
司俊風說過的話浮上腦海,袁士心狠手辣,賬款要回來之後,不要再跟他接觸。
他就這麼走了。
他原本藏在身上的微型武器還被她拿走了。
“喂,太太”
祁雪純說追就追,騰一根本沒反應過來。
“跟上太太,通知總部及時援助。
”他趕緊吩咐手下。
車子一口氣開到碼頭。
袁士預備的船已經在碼頭等待。
他利落幹脆,将司俊風拖上船,其他的手下卻都留在了岸上。
“記住我跟你們說的,先躲起來,等我命令。
”袁士吩咐。
手下們點頭,紛紛散去。
船開。
袁士坐在船艙裡,看着對面坐着的,不慌不忙的司俊風,忽然有點好奇。
“司總,你不害怕嗎?
”他問。
“怕什麼?
”司俊風似笑非笑。
“怕死,怕再也看不到親人,拼命換來的财富與權勢無福享用”太多太多了。
司俊風沒出聲,眸光卻已黯然。
此時此刻,他腦海裡浮現出很多畫面,然而林林總總慢慢散去,卻隻留下一個身影
“我五歲那年,在汽車站被人抓走,”他忽然開口,“一輛通往山村的長途汽車上,一個男人救了我”
“哒哒”的發動機聲一直在響,伴随船身破浪往前,寂靜夜色下,廣袤的海面上,這隻船如同一隻不起眼的螞蟻。
袁士渾然不覺有異,饒有興緻的聽着。
“男人說可以送我回到父母身邊,但他有條件,他需要我父親的錢,需要我每年暑假跟他出國一趟”
“他是誰?
”袁士好奇。
“他是我的老師,我的一切本領都是他教的。
那年我八歲,他教我第一次拿槍,對準一隻活兔子,就像對準當年想把我賣掉的壞人”
袁士的臉色越來越驚訝,漸漸發白沒有血色,他忽然明白司俊風為什麼跟他說這些因為司俊風确保他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别人。
“你别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知道”袁士哆哆嗦嗦站起來,想從腰間拔槍,雙手卻在發抖。
司俊風似笑非笑,黑冷的俊眸中燃起幽幽火光,“可你已經知道了,怎麼辦呢?
”
他的雙手松開了,手铐不是被解開的,而是中間斷掉了。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沒聲沒響的斷了。
“咣當”袁士的槍掉在了地上。
船依舊往前慢慢行駛。
一束高亮的手電筒光穿透夜色打在船身上,它一直找着,光暈越來越大。
一隻快艇靠近船身,船上坐着祁雪純和騰一。
快艇還沒停穩,祁雪純便要往船上爬,騰一小聲勸阻:“船上什麼情況還不知道,不要冒然上船。
”
“我先上,你負責接應。
”祁雪純噔噔上去了。
騰一往後看看,其他快艇說話就到,便也趕緊跟上。
船上異常安靜,安靜到似乎呼吸聲都沒有。
祁雪純感覺心上像壓着一塊大石頭,每走一步,她都喘氣困難。
他們走進船艙,白色地闆上一灘殷紅鮮血蓦地闖入兩人眼簾。
祁雪純倒吸一口涼氣,她從未覺得鮮血如此刺眼。
“沒有人!
”騰一已掃視一圈。
這是誰的鮮血?
兩人繼續往走廊深處找,忽然,兩人同時看到船尾有一個身影。
騰一二話不說開槍,因為他已看清那人是袁士。
“砰!
”袁士倒地。
祁雪純也覺得雙膝一軟,差點站穩不住。
“太太!
”騰一立即扶了一把。
“司俊風是不是已經死了。
”祁雪純眼前發黑。
既然袁士剛才才被打倒,船艙裡的鮮血就很有可能是司俊風的他很有可能已經被袁士殺了。
“不會的,太太,”騰一不信,“就憑袁士,還傷不了他。
”
“他在哪裡?
”祁雪純也不想相信。
但就這麼一艘小船,他們已經找了好幾圈,根本沒發現司俊風的身影。
她絲毫沒發現,素來冷靜的她,這時候已經分寸大亂。
“這是他的!
”祁雪純忽然抓起角落裡的一顆紐扣。
她記得他今天穿襯衣,私人定制的,紐扣上刻着他的名字。
“袁士,袁士,”她使勁搖晃倒地的袁士,“司俊風呢,司俊風在哪裡?
”
袁士一點反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