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芸滿血複活,沈越川也在尋找讓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兩天後,當年替江烨主治的醫生來到a市,沈越川和蘇韻錦親自去機場接人。
把醫生請來a市的事,沈越川并沒有跟蘇韻錦說,但這段時間蘇韻錦一直和老教授保持着聯系,她很快就得知了這件事。
之後,蘇韻錦聯系了沈越川,明示她希望可以和沈越川一起來機場接人。
沈越川對蘇韻錦,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那份熱情和禮貌。
相反,知道蘇韻錦是他的生母後,他清楚的感覺到有一股生硬的疏離橫亘在他們之間,讓他們生不成熟不就,隻有尴尬。
沈越川沒想答應蘇韻錦的要求,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蘇韻錦就說:“他是陪着我送走你父親的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見見他。
”
最終,沈越川還是把教授的航班信息發給了蘇韻錦。
那天離開咖啡廳後,沈越川就沒再見過蘇韻錦,今天在機場再見,沈越川必須承認,他做不到自然而然。
對他來說,蘇韻錦是親人更是陌生人,他無法絕情的推開蘇韻錦,卻也沒辦法說服自己親近她。
沈越川自诩長袖善舞,善于交際,多複雜的人際關系他都玩得轉。
可是這種情況下,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蘇韻錦。
也許是因為年齡和閱曆都勝沈越川一籌,蘇韻錦的神色還算自若,自然的跟沈越川打了個招呼,問道:“這幾天怎麼樣?
”
這不是一個好問題。
可是蘇韻錦怕太熟絡會吓到沈越川,太生疏又會傷害沈越川。
于是隻能折中選擇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沈越川的回答也規規矩矩:“還好。
”
蘇韻錦點點頭,眸底隐藏着一抹期待:“一會一起吃晚飯吧。
我聽你表姐夫說,你最喜歡華山路那家餐廳,我已經定了位置了。
”
沈越川來不及回答,出口那邊就有人叫蘇韻錦的英文名:
“fay!
”
蘇韻錦下意識的循聲望過去,看見了當年替江烨主治的醫生。
歲月已經在醫生的身上留下痕迹,但是蘇韻錦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那段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歲月。
盡管最後,醫生還是沒能挽回江烨的生命。
想着,蘇韻錦已經迎向老教授,眸底泛出淚光:“好久不見。
”
老教授禮貌性的和蘇韻錦擁抱了一下:“二十多年了。
我已經滿頭白發,但是fay,你還是美麗不減當年。
”
蘇韻錦笑了笑,擦去眼角的淚水,向老教授介紹沈越川:“這是――”
她突然語塞。
該說沈越川是她什麼人呢?
兒子――恐怕沈越川會反感。
可是,沈越川明明是她兒子沒錯啊,她還能怎麼介紹?
他們是母子,可怎麼會變成了這個地步?
老教授非常敏銳,察覺到蘇韻錦的尴尬,第一時間就接過了蘇韻錦的話:“這就是當年你生下的小男孩吧。
時間真快,都已經長成一個英俊的小夥子了!
”
說着,教授向沈越川伸出手:“以後,你可以叫我老henry。
年輕人,很高興認識你。
哦,不對,我們算是老朋友――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
氣氛一下子輕松下來,沈越川握了握老教授的手:“你好,我是沈越川。
”
老henry眸底的笑意變得複雜,聲音中充滿了感懷:“你知道嗎,你長得――真的很像你父親。
遠遠看見你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你就是你父親年輕的時候。
”
沈越川置之一笑,轉移開話題:“henry教授,你托運的行李,機場會有工作人員幫你送到酒店。
”
“ok,謝謝。
”知識豐富,卻低調又謙虛的人笑起來,總有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老henry笑眯眯的注視着沈越川,“我們一起吃晚餐吧,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
沈越川看向蘇韻錦,猝不及防的看見了一抹小心翼翼的希冀。
蘇韻錦……除了江烨生病的那段時間,她一生中的其他時光,應該都是富足優渥的,而且她有足夠的能力|主宰自己的生活。
她應該從來沒有迫切的希望過,或者哀求過什麼。
可是此時此刻,她将期待那樣小心翼翼的掩藏起來,隻為了不給沈越川壓力,隻是包含希望的看着沈越川,等着他點頭。
沈越川下意識的移開目光。
他不想承認,他竟然感到心軟。
但最終,沈越川還是答應了。
結果席間,老henry根本沒說什麼重要的事情,隻是告訴沈越川要把心态調整好,時間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醫學和科技都已經進步了很多,他不會重蹈他父親的覆轍,他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活下去……
“……”
沈越川很确定,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老henry隻是在扯,他真正的目的,是讓他和蘇韻錦多接觸。
蘇韻錦也抓住了這個機會,點菜的時候點了不少沈越川偏愛的菜式,上菜後,她往沈越川的碗裡夾了塊牛腩:“你嘗嘗味道,牛腩是他們這裡的招牌菜。
”
沈越川盯着碗裡的牛腩,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動筷子。
蘇韻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突兀了,忙說:“你是不是不習慣别人給你夾東西?
我……”
不等蘇韻錦把話說完,沈越川就夾起那塊牛腩送進嘴裡仔細品嘗,然後點了點頭:“味道不錯。
”
蘇韻錦如釋重負的一笑,像一個終于做對了什麼事的小孩一般,語氣裡帶着一點雀躍的小慶幸:“喜歡的話,多吃點!
”
老henry聽不懂國語,但從沈越川和蘇韻錦的表情來看,這頓飯的氣氛會很不錯。
一切如老henry所料,一頓飯下來,沈越川和蘇韻錦之間雖然還沒有那麼熟絡,但至少已經不再生硬。
飯後,三個人離開酒店,老henry狀似不經意的提起:“時間不是很早了,女士一個人不是很安全。
越川,你是不是應該送你母親回去?
”
沈越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攔了輛出租車,一邊示意henry上車一邊說:“你可以先在a市休息放松幾天,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專人陪你。
”
“休息放松的事以後再說,這座城市又跑不掉。
”henry擺了擺手,“明天我就把所有資料帶到醫院去,繼續我的研究。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給我安排一輛車子。
另外,我需要幾名優秀的神經内科專家當我的助手。
”
“這些我都會替你安排好。
”沈越川替henry打開出租車門,“下次見。
”
henry坐上車子,朝着沈越川笑了笑:“下次見。
”
出租車開走,燈火璀璨的酒店門前,就剩下蘇韻錦和沈越川。
蘇韻錦看着沈越川,依然是無奈又分外小心的樣子,好像沈越川是一個定時炸|彈,她想靠近卻又害怕啟動倒計時。
沈越川無意這樣僵持下去,打破沉默:“我送你回去吧。
”
蘇韻錦意外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好。
”
她答應得十分幹脆,絲毫不像以前那樣客氣。
以前,她隻是為了不讓沈越川反感。
而現在,她想争取和沈越川相處的時間。
她已經缺失沈越川的生活二十幾年,再浪費時光,那就是罪。
為了接henry,沈越川今天開了輛黑色的路虎,停在路邊,遠遠看過來――車如其名,霸道而又大氣。
沈越川這種輕佻倜傥的人來駕馭,倒也沒有違和感。
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路況不是那麼賭,沈越川也算是老司機了,這種路況開起車來遊刃有餘,于是,他就有了出神的時間。
送蘇韻錦回去這一舉動,他可以辯解是受henry所托,或者隻是出于禮貌,。
可是剛才在餐廳呢?
吃掉蘇韻錦夾到他碗裡的牛腩,也隻是因為不想失禮?
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确實是――他不想看見蘇韻錦小心翼翼的樣子,更不想讓她更失望。
蘇韻錦應該保持着雍容華貴的樣子,一輩子都活得優雅而有底氣。
似的,哪怕沈越川不願意承認蘇韻錦這個生母,他也希望蘇韻錦可以過得好。
可是,不應該這樣的啊。
他對蘇韻錦,不是應該事不關己才對嗎,為什麼會在乎她的感受?
想不通的事情,沈越川選擇放下不去想。
……
從餐廳到蘇韻錦入住的酒店,隻有不到十五分鐘的車程,沈越川開了輕音樂,一路上和蘇韻錦雖然無話,但也不尴尬。
十五分鐘後,黑色的路虎停在酒店門前,有酒店的工作人員上來替蘇韻錦打開車門,沈越川想了想,還是下車送蘇韻錦。
“越川,今天……謝謝你。
”蘇韻錦的客氣都透着幾分小心翼翼。
“不用。
”沈越川不算熱情,語氣淡淡的,“你上樓吧,我先回去了。
”
說完,沈越川轉身就要上車,幾乎是同一時間,酒店門口傳來秦韓的聲音:“沈特助!
”
沈越川看過去,秦韓正意氣風發的闊步走過來,看見蘇韻錦,他熟絡的打了個招呼:“蘇阿姨!
”
蘇韻錦笑着點點頭,看秦韓一副有話要和沈越川說的樣子,于是說:“你們聊,我先上去了。
”
“好。
”秦韓搭上沈越川的肩膀,沖着蘇韻錦揮了揮手,“蘇阿姨再見!
”
目送着蘇韻錦進酒店後,沈越川就要掙開秦韓的手:“秦小少爺,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
”
“确實。
”秦韓皮笑肉不笑,“不過,我有件事要偷偷告訴你――跟芸芸有關。
”
沈越川幾乎要掙開秦韓的手了,聞言,手又放下來,微眯起眼睛看着秦韓:“她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