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撕破夜幕,將光亮投撒到大地上。
薑慕晚靠在顧公館床頭,手機那側,付婧正在同她言語什麼。
她淡淡聽著,不時應允兩句。
片刻,撐著床起身,行至窗邊,伸手拉開窗簾。
光線猛的灑進來時,稍有些刺眼,她偏了偏頭,微微閉了閉眼。
再回眸,向外望去,隻見晨曦朝露之下,顧江年著一身白色運動裝踏著草坪而來,臂彎間,掛著隻黑貓,身後、白貓拖著多大尾巴亦步亦趨的跟著,且身上髒兮兮的。
放眼望去,薑慕晚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做一場有關於顧江年的夢。
這個男人,褪去一聲正裝之後,原來,也可以投身於人間煙火之中。
樓下草坪上,男人走近,許是感受到了薑慕晚的視線,停住步伐,緩緩擡眸望著窗口方向,站了片刻,微微彎身,將臂彎間肥壯的黑貓放下,跨步往屋子裡而去。
須臾,有傭人拿著小魚乾出來將兩隻貓哄進了屋子裡。
薑慕晚下樓時,恰見兩隻貓在屋子裡打鬧,不同的是,身上不再髒兮兮的,顯然是被洗乾淨了。
將下樓,便見羅畢在外進來,步伐急切,手中拿著今日份報紙,厚厚的一摞。
見了她,許是有些錯愕,反應了數秒才道了句:「薑副總。
」
「手上拿的什麼?
」她開口,明知故問。
羅畢看了眼手中報紙,在瞧了眼薑慕晚,怎會瞧不出她話語中的言外之意。
但還是老老實實道:「報紙。
」
隻作答,卻沒有要給她觀看的意思。
薑慕晚扯了扯唇瓣,淡淡笑著,轉身進了餐室。
一旁,蘭英將羅畢對待薑慕晚的態度看在眼裡。
糾結的心裡清明了一分。
顧江年著一身鐵灰色襯衫下來時,薑慕晚正坐在餐桌前低頭用餐,一碗白粥去了一半,這人倒是絲毫沒有要等他的意思。
男人視線深深掃了她一眼,帶著幾分打量之意。
「先生,「羅畢跨步進來伸手將手中報紙擱在顧江年跟前。
映入這人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標題【君華顧江年緋聞女友出車禍】
你以為僅是如此嗎?
並不。
在羅畢將報紙送上來之前,類似於這般的新聞已經開始滿天飛了。
而柳霏依所在的醫院,也確實是被記者堵得水洩不通。
顧江年看著手中報紙,面色寒了寒。
欲要發作,擡眸之際,恰見薑慕晚端著碗眼巴巴的瞅著他。
是的、沒看錯,就是眼巴巴的瞅著他。
且這眼巴巴的眼神中還有些許他瞧不見的幸宅樂活。
「很好奇?
」男人邊拉開椅子起身,邊問道。
薑慕晚倒也是未曾隱藏,反倒是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知道貓是怎麼死的嗎?
」男人輕斥了聲,輕飄飄的,儘是不屑。
轉身離開之際,睨了眼蘭英。
後者微微頷首,似是懂了顧江年的意思。
「何管家來電話,說夫人已經知曉此事了,早上氣到昏厥,方銘正趕過去。
」
新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情的影響。
客廳內,顧江年雙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白貓伸出爪子扒拉著他的褲腿,這人是未曾瞧見。
「說說經過,」良久,他冷聲開腔。
「昨夜淩晨兩點,柳小姐驅車回家,在淮海路與白馬路的交叉路口處闖了黃燈,恰好對面正有車快速過來。
」
「交通事故?
」顧江年發問之時,目光悠悠的朝坐在餐室的薑慕晚望去。
若非昨夜,薑慕晚醉成那個狗德行,他有理由相信,此事與她脫不了乾係。
「交通事故,」羅畢答,而後許是覺得自己空口無憑再道了句:「警察看過現場了。
」
羅畢話語落地,顧江年緩緩搖了搖頭:「未必。
」
夢溪園
這日,顧江年到夢溪園時,方銘正在給昏迷的餘瑟輸液。
何池見了她,嘆息了聲。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餘瑟,朝顧江年而去,卻出去時,還伸手帶上了臥室門。
「從不看報紙的人,今晨出去散步,見送報的,要了一份,一打開,版面就是那姑娘的照片,氣的渾身發抖,還未走到家便暈了過去。
」
「夢溪園的報紙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都是晨間七點左右送過來,母親散步都在六點半,怎就撞上了?
」
顧江年的腦子,是及其靈光的。
他微眯著眼,聽著何池一番話落地,瞬間從總捕捉到了有用信息。
這一問,將何池問住了。
到底是陪著顧江年從風雨中走過來的人,猛地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先生,」何池望著顧江年,神情嚴肅,喊了句。
顧江年這日,頭疼的很。
實在是頭疼。
躲過了薑慕晚的陰險手段,又來了這麼一遭。
於是、他靜默了。
單手插進褲兜裡在裡頭摸出煙盒,拿在指尖,卻未急著拿煙,良久,才道:「進去看著,醒了給我打電話。
」
這日晨間,薑慕晚進華眾,將進辦公室,付婧推門而入。
她伸手,將手中包擱在辦公桌上,背對付婧倒了杯水:「人撤了嗎?
」
「還沒,」付婧道。
十月中旬,從新加坡回c市,薑慕晚隱隱覺得暗處有人跟蹤自己,揪出來詢問,才知曉是老爺子的人。
未有鉗製之意,隻是想知曉她跟顧氏江年是否真如她所言的,沒有什麼。
是以,才有了昨日那番舉動。
去了事是有意而為之,搭訕亦是,算到柳霏依會為了私慾給顧江年打電話亦是。
將柳霏依緋聞女友的身份公之於眾,亦是。
薑慕晚喝了口,不鹹不淡道了句:「知道了,把那個送報紙的送出去,別讓顧江年的人抓到。
」
「明白,」付婧言語,轉身離開。
也是、如薑慕晚那般人,怎會輕而易舉的被顧江年摁在地上摩擦。
時隔許久,不見得她是忘記了。
把柳霏依弄出來,既能報君華頂層之仇,亦能讓老爺子放鬆警惕,將人撤走。
否則,她寸步難行。
這日,c市某小區內,薑慕晚與顧江年的人前後腳到。
很不幸,羅畢帶著人去時,已經人去樓空。
顧江年在鋪網,而薑慕晚又何曾不是?
這二人都在心裡狠狠的盤算著,算計著。
一個為了謀人,一個為了謀事業。
薑慕晚這計謀,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處,可見用心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