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甯芝調戲了的裴珩吃完了午膳好一會不肯理會甯芝。

　　甯芝也不說話，隻是含笑給他端茶，又坐在他跟前。
捧着臉瞧他。

　　眼神很是……無辜。

　　裴珩憋着憋着，實在是憋不住了：“你怎麼就這麼壞？
”

　　“給殿下喝的茶好不好？
”甯芝不答反問，語氣那叫一個……平淡。

　　裴珩胸膛起伏，無語的看她：“甯芝！
你……”

　　“淡定些，誰叫你自己反應大的？
我就是想拉你的手呀。
”甯芝帶着淡淡的委屈，一臉都是這樣算個事的樣子。

　　裴珩說不出話，他就不信！

　　可要是因為這個鬧，也着實沒意思。

　　氣呼呼的喝茶，還被燙了一下，更是郁悶了。

　　甯芝見逗過了，便也不再逗，好好的與他說起話來。

　　“殿下什麼時候起程呢？
”甯芝問。

　　“元宵過了就走。
你可以多在家裡呆些時候。
”裴珩道：“暖和些再去。
”

　　“蘊兒肯定會與殿下一道，我等二月三月吧。
”甯芝想，爺爺老了，她多陪伴些時候吧。

　　裴珩點頭，他也想多留些時候，大哥身子越發不好了……

　　可是左洲那裡，也離不開人。

　　“太子殿下那，我在臨京的時候，也會留意的。
”甯芝想了想：“至少，要是有事，我還能及時告訴你。
”

　　裴珩心内熨帖，點頭也不說什麼感謝了。

　　“嗯……殿下在外面站得穩，太子殿下會很高興的。
他這麼些年叫殿下習武學文，不就是為了這些麼？
”甯芝道。

　　“你倒是什麼都知道。
”裴珩笑了一下。

　　甯芝挑眉不接這個話茬了。

　　裴珩又問：“甯蘊要與林家那丫頭結親？
”

　　他個人反倒是覺得林家門檻低了。

　　“說這個過于早了。
”甯芝輕輕皺眉：“蘊兒也隻是不讨厭她，這婚事不是一日能定。
蘊兒滿了孝之後再說吧。
”

　　裴珩嗯了一下，這就變數大了，誰知道以後如何呢？

　　“他去了你也不必擔心。
”裴珩這句話說的不自在。

　　甯芝還愣了一下才明白，這是說甯蘊去了左洲那邊，甯芝不必擔心？

　　甯芝就笑出來了：“是你侄子，你當然要照顧他呀！
我擔心什麼？
”

　　這句，又把裴珩說的不好意思了。

　　這丫頭是真敢說。

　　可是要反駁說不是，也着實刻意了些，他隻能裝作不知道了。

　　裴珩臨走，被甯芝塞了一個大大的桃子。

　　洗的幹淨的桃子，本不該是冬日裡有的，不過是甯家有渠道運來。

　　吃個新鮮。

　　裴珩肯定不算稀罕，不過被甯芝這麼塞一個，也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于是騎馬之後，裴珩一隻手還拿着那個桃子。
雖然覺得有點……不怎麼自在，但是心情很好。

　　而好心情總是不持久。

　　甯芝第二天的時候，就接到了來自渭北的消息。

　　恰好甯則禮不在家，也是下頭人機靈，直接來找甯芝了。

　　“九姑娘好。
”來人一身風塵。

　　“你起來吧，出什麼事了麼？
”甯芝吓了一跳。

　　“回九姑娘，是咱們大老爺，前幾日暈倒，昏睡了一天一夜。
夫人不敢隐瞞，叫小的回來說一聲。
如今已經好多了。
”來人道。

　　甯芝深吸一口氣：“大伯還清醒麼？
”

　　“如今是清醒了的，還能辦理公務，隻是精神極差。
吃的少，睡得也少。
”來人頓了頓：“府上的先生也替大老爺看了多年了，他們……也沒有太好的法子。
”

　　“是要請苗先生過去？
”甯芝問。

　　“不不不，苗先生是不能動的。
如今公爺身子不是也不好。
萬不敢勞動苗先生的。
其實……”那人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府上的姜先生也不比苗先生差……”

　　“所以你隻是來報信？
”甯芝又深吸一口氣：“已經是二十九了……這個年，我想叫爺爺好好過。
”

　　已經是這樣了，遲一天說又如何？
總不能去年過年是因為二哥沒了，叫爺爺悲傷難耐。

　　今年，又說大伯不好了吧？

　　“是，應該的，夫人也是這麼說的。
大老爺的意思也是一樣。
并且吩咐，不叫小公子着急回去。
”來人又道：“眼下渭北無事，叫小公子繼續呆在孤籠鎮好。
一旦有什麼，也是來得及的。
”

　　甯芝點頭，心裡清楚，孤籠鎮如今挺好，甯蘊要是忽然回了渭北，倒是叫有心人懷疑了。

　　隻是心裡也感慨，大伯也六十歲了……在這個時代，算是年紀大了。

　　又經曆過喪子之痛。

　　早年征戰，留下一身暗傷，注定沒有高壽的。

　　可是要是大伯也走到了爺爺之前，那可怎麼辦呢？

　　叫那人去歇着，甯芝下令直接叫府上都不要說這件事。

　　索性府邸夠大，一人要是想藏着，誰也不知道。

　　甯芝直接将這件事跟忠叔說了：“好歹叫爺爺過個好年吧。
”

　　忠叔自然應了，點頭不疊：“小公子那也先不要說了，他怕是藏不住。
好賴過完年再說吧。
”

　　甯芝點頭，有忠叔幫着，爺爺就知道不了。

　　“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準備過年吧。
”初一的時候，甯家人要進宮去的。

　　其他時候，還是各自府上過年。

　　所以還是要好好擺宴的。

　　就算如今府裡隻有這三個主人，也是一樣要熱鬧起來的。

　　每一年的變化都太大，甯家人雖然多，可四散開來，到底叫人覺得凄涼。

　　“哦對了，倒是有個好消息。
”忠叔忽然道：“老奴這記性也是不好了，昨兒來的消息，我也也是想着等除夕說的，一時忘了跟姑娘說了。
”

　　“四老爺家多了個小公子。
”忠叔道。

　　“嗯？
都沒有個風聲？
”之前都沒聽說四嬸有孕啊？

　　“難道是妾室所出的？
”甯芝好奇，四叔家沒有妾室啊。

　　“不不不，是四夫人生的，因為懷胎的時候一直不穩，險些保不住，怕公爺知道了擔憂，又趕上了大公子沒了那事，這就不敢提起。
如今好生生出來了，才敢說，是個健康的小公子。
在咱們家，排行十三了。
”

　　忠叔笑着，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甯芝也笑了笑：“這是好事，爺爺會高興的。
”

　　有人生，有人死，這就是人間常态……

　　可是一個出生不足十天的十三弟……與大伯，以及過世的二哥也抵消不了啊。

　　人類，果然是會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