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韓佩鴛是這麼答應的,可心裡想的是過幾年說不定你兒子都能送來叫我教導寫字了。
“你是不是想過幾年我就忘了?
哼哼,你别這麼想,我反正經常來的,你别想糊弄我。
”何豐輕輕敲桌子:“你這是欺負我比你小。
”
韓佩鴛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你不是說不介意比我小?
這就在意拉?
”
“不在意是一回事,可我是男人,你不能欺負我比你小。
而且你遲遲不點頭,不也還是欺負我嫌我小麼。
”何豐盯着韓佩鴛:“我可都知道,你念着我小,沒長性是吧?
我都跟我的同僚們說了,我要是不娶到你,那我就打光棍!
”
“你……這些話也與人說?
人家不笑你傻?
”韓佩鴛瞪眼。
“你這個人。
”何豐忽然伸手拉住了韓佩鴛的手:“你心裡有個疙瘩。
”
韓佩鴛忙将自己的手抽回來,感覺何豐的手似乎帶着燙人的溫度:“不早了。
”
“好吧,我先走,不過我有句話要說給你聽,說完了就走了。
”何豐個子高,這會子站在了韓佩鴛跟前,顯得韓佩鴛小巧的很。
“你說吧。
”韓佩鴛被這也逼近,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心跳加速的厲害。
“其實我要說的話,很簡單。
你是韓佩鴛,不是過去的二殿下側妃。
你要是總記得這個身份,那你這輩子也走不出去。
”
“你又怎麼知道我還記得?
”韓佩鴛心一緊。
“我知道你不惦記那個人,可是你放不下這件事。
世人也是一樣放不下。
我也記得這件事,一輩子也忘不掉的。
可是那是過去,你不能總還在過去。
”何豐皺眉,好看的眼裡全是面前的女人。
“我希望你能活的更潇灑。
叫人提起來的時候,能把過去你差點嫁給攝政王的事放在最後說。
”
世人不可能忘記這件事,所以總會有人提起。
可他希望,以後人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放在最後。
說完,何豐拍了一下韓佩鴛的肩膀:“我明日後日都忙,大後天沒事了就來了。
萬一沒來,晚一日也會來的。
給你帶好吃的。
”
說着,他就大步出了崎閣。
韓佩鴛坐回原位,沉默了許久。
她無法忽略内心的悸動,這些年來從未這樣過。
她年輕時候,自認喜歡二殿下,可是那喜歡裡,也書諸多功利。
如今她不在想要那些權勢了,遇見了何豐,她一直都在躲避。
不光是因為過去,也因為……因為不能承受世人指點。
原來,她以為的豁達還是不夠豁達。
“姑娘。
”秀茹小聲:“其實何公子挺好的呀,您怎麼就是不同意呢?
”
“好了,别說了,我該練字了。
”韓佩鴛擺手。
秀茹就吐舌頭,心想您這會子才靜不下心來呢。
也不是小丫頭揣測,韓佩鴛還真是靜心不了。
實在是寫不進去,隻好将筆丢在一處,然後随意拿了一本書,坐在了躺椅裡頭。
可是半晌,書都不曾翻頁。
她腦子裡走馬燈似得想起從小到大的事,一樁一件,都清晰無比。
時間過的很快。
韓佩鴛二十九歲的生辰來臨的時候,正是冬雪紛飛。
她生在臨京城,過去對北方的雪景是很陌生的。
但是如今,她很喜歡這雪。
像是開在冬日裡的花,美麗,純淨。
韓家替她擺了一桌,隻有自己人喝了一杯。
如今韓頌銘也好,還是韓佩鴛的娘也好。
都不催她成婚的事了。
已經是這樣了,甚至她二哥韓佩卿都已經考慮過,一輩子養着她。
甚至因為這個,還與她嫂子認真的,鄭重其事的交代過,要好好對她。
就連進了韓家門不過一年的韓複,都想着姑姑的以後他要負責起來了。
卻不料,這一年的生辰宴上,韓佩鴛自己想通了:“日後父親母親哥哥嫂子你們不必擔心我,我決定還是要嫁人。
隻不過,絕不能随意嫁,隻要遇見了心儀的,對方又不顧及我的過去,那就嫁了。
”
“你真的想通了?
”韓佩卿站起身,激動的厲害。
“是啊,二哥别激動。
”韓佩鴛笑了笑:“我總歸還有你們,萬一找不到合适的,也不怕沒着落。
”
“好孩子,想通了就好。
那個何豐不就很好,也……”韓佩鴛的娘抹淚:“也對你不錯呢。
”
“娘,先不說這個,我答應了的事就會做的。
”韓佩鴛笑了笑。
她很清楚何豐是好的,可惜……她經過一年,還是……不願意。
韓頌銘沒說什麼,韓家經過那一場家破人亡之後,所有的人心思都有變化。
并沒有急着想叫女兒出息,而是珍惜起了所有家人。
韓頌銘活了幾十年,也不是看不出來,女兒對那何豐,怕是真的沒什麼意思。
“你也不小了,想做的事就做吧。
該說清楚的話,也說清楚就是了。
”
韓佩鴛點頭笑了笑,就舉杯敬自己的爹娘。
再見何豐,是次日下午。
韓佩鴛專門請他來的。
何豐歡喜的瘋了,見了韓佩鴛,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坐吧,我親自給你泡茶。
”韓佩鴛笑着道。
何豐有點茫然,覺得今日的韓佩鴛很是不同。
他有點忐忑的坐下來,看着韓佩鴛素手泡茶。
上好的綠茶在白瓷杯子裡透出喜人的顔色,淡淡的香味傳來,叫人心曠神怡。
“好茶。
”何豐喝了一下口,就點頭:“這樣茶,火候差一點都做不成。
”
“所以難得,過去在臨京的時候,倒是不缺。
如今就比較難得了。
”韓佩鴛也喝了一小口。
“你……你是有話說吧?
”何豐見她這樣淡然,反倒是放下了杯子。
韓佩鴛又小口喝了一口:“你過去見過我麼?
”
何豐不笑了,他有點尴尬:“你問了這麼多回,今日……我就說了吧。
我……其實小時候見過你。
那時候你十六歲,更跟二殿下定親,在一場宴會上,我見過你。
”
“我還小,你沒留意也不奇怪。
那時候我就……後來再見你,就是你退婚之後。
”
“原來是這樣。
”韓佩鴛輕輕搖頭。
“我今日請你來,确實有話。
”韓佩鴛放下茶杯:“我很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