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話用到這裡,多少有點牽強,可是道理是一樣的。
大家族也好,還是塔族這樣算是個朝代也好,道理是一樣的。
如今對于北方來說,本來就形勢不好。
加上他們入了大晉這幾十年,正是處在被同化與尚未改變的塔族行事作風沖突起來。
塔族人太少了,就算是再看不起大晉人,再把大晉人看成次等人,看成奴隸。
也少不得要用大晉人。
一來二去,大晉人不是機器人,總是有思想要說話的。
塔族人不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
而越是受了影響,内鬥的時候就越是激烈。
畢竟,多的是人根本不信裴珩和甯芝能收回北方。
要是收不回呢?
大家就做一輩子次等人?
祖祖輩輩都做次等人?
不能!
不能怎麼辦?
那就要反抗,激烈的會死,那就用軟的。
換國君,換制度,換人支持。
下面人想換,上面人想鬥,一來二去,沒有幾年怎麼可能平息?
這時候打仗,說句放下成見一緻對外容易,坐起來就難了。
裴珩要不是沒了弟兄,隻怕後面拉後腿的也不少,不可能這幾年裡就有這麼好的成績了。
塔族王可是九個兒子呢,雖然死了兩個,剩下的也足夠鬥的昏天黑地了。
何況,他們不分嫡出庶出,都有資格。
當然了,九個是隻說妻妾生的,塔族王還有幾個奴隸生的兒子呢,當然了,那是沒有資格繼承王位的。
可是,是個人就想活,想活就想活的好。
奴隸生的固然低賤,可是父親是塔族王的時候,也就不是一般人了。
他們沒資格做王位,可是也能選擇跟着哪個兄弟能過的好啊!
因為塔族人自己内鬥的厲害,這兩年塔族王不得不提拔了幾個大晉人官員。
更是一股新勢力,反正就是亂,亂成一鍋粥。
任何一個朝代,到了新舊交替的時候,都會有亂相。
加上外戰,就更是不必說了。
所以,打瀝城的時機到了,拿下整個塔族的時機也到了!
“我有預感,此次我們一定能旗開得勝。
”甯芝看裴珩:“夠久了。
我與你一起九年,我們開始打仗七年多。
差不多了。
”
“是啊,差不多了。
”裴珩歎氣。
再是風調雨順,再是老天爺給面子,畢竟打仗也燒錢。
糧食都運來軍中,民間還能剩下多少?
國庫也漸漸空虛,耗盡塔族人的同時,自己人又如何能好?
不過是比耐力,比誰更撐得住罷了。
“總要等灼兒長大之前,就停戰的。
”裴珩道。
“不會那麼久。
一旦我們拿下了這兩個城,圍困住了盛京,就已經是赢了。
後面,我們可以勵精圖治。
盛京總有撐不住的一天。
”甯芝拍他的肩膀:“所以夫君,你要努力。
”
“好,我們一起努力。
等拿下了這兩個城,圍住了……”
“不要說,都不要說,我知道。
”甯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她怕……怕提前說的話實現不了,怕他出事。
“你要記住,沒有你,我活不好。
沒有你,我們母子會被人欺負。
記住這個。
”甯芝看着他。
燈光昏暗,他們對視着,卻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對方的情緒。
一個是擔憂,一個是心疼。
可是不管是擔憂還是心疼,兩個人都沒有不做這件事的想法。
箭在弦上。
一夜,兩個人抱在一起,說這話,畢竟還是甯芝撐不住先睡着了。
夏天夜斷,裴珩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剛睡着。
不過沒法子,也是要走了的。
甯芝跟着睜眼:“我和孩子陪你用膳,這一走又是許久回不來,孩子會難受的。
”
裴珩應了。
“不會許久,瀝城已經打了一年,我們一旦開始大規模攻擊,短則幾日,長也不過月餘,絕對能拿下。
”
要是一月左右還拿不下,那倒是要調整一下戰略了。
“那就好,那我和孩子也陪你用膳。
”甯芝揉揉眼,是真困。
坐起來就覺得腿酸的很,咬咬牙忍了。
某人就要去打仗了,還是别給他甩臉子了。
裴珩其實看見了,也挺尴尬的,又不好去扶着。
不然小嬌妻要炸了……
咩咩來用膳的時候,甯芝就哄着他:“爹爹要去打壞人了,咩咩說,爹爹是不是能把壞人打趴下?
”
“嗯!
爹最厲害!
爹能打的壞人都不敢來!
”咩咩知道壞人是塔族人。
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每次爹都是去打壞人的,壞人一定很壞,叫爹一直打。
“唔,小孩子可是金口玉言,說說,爹不會受傷是不是?
”甯芝笑問。
“嗯,爹不會,壞人會!
壞人疼!
爹不疼!
”咩咩一本正經!
“哪,都說這孩子六歲前可是看得見的啊,他都這麼說了,你得聽。
”甯芝輕輕用叫踢裴珩。
“是是是,王妃說的對,華王殿下說的也對!
”甯芝拱手:“用膳吧,放心,我一定好好回來。
”
“拿下瀝城,我們就該搬家了。
我想去看看。
”甯芝笑了笑:“總是要面對的。
”
“好。
”裴珩知道,她這樣的性子,想叫她繞過去是不可能的。
隻有直面了。
吃過了早膳,咩咩舍不得爹爹走。
裴珩與甯芝告别的時候沒有說太多話,一切都在一個擁抱裡。
甯芝抱着他,隻說了一句話:“記住我們在等你。
”
“放心,我知道。
”裴珩本想說,等我回來就大婚的,可是……終究是沒說。
不說了,回來再說。
“灼兒送爹出城吧。
”裴珩笑着抱起孩子。
甯芝看着裴珩抱走了咩咩,後頭跟着一串人,就為了一會帶咩咩回來。
一路上,咩咩坐在馬上與裴珩說着童言。
裴珩耐心十足的接着,等到了城外,他将咩咩抱下來遞給了玄雲:“好好照顧着。
”
“是,殿下放心。
屬下一定照顧好小殿下。
”玄雲認真。
“灼兒跟以前一樣,不要惹娘不高興,娘不高興了要哄着好不好?
”裴珩捏捏孩子的臉頰。
“唔,咩咩記住了,爹早點回來。
想爹。
”咩咩撅嘴。
“好,那爹走了,爹很快就回來,好兒子回去吧。
”裴珩翻身上馬,不再回頭。
身後是他要守護的人,前面的路再難走都要走,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