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甯芝和裴珩剛進了左洲地界的時候,消息就已經來了。
這一回,消息是裴珩的人先得到的。
玄雷臉色不大好的來報:“殿下,韓佩齊殺了利州的吳将軍,占了利州已經自立了。
想來是他早就有了這個心,利州幾乎沒有什麼太大的亂!
”
“占了利州?
”裴珩皺眉:“利州五萬人沒反抗?
”
“是啊……咱們的人報,說是隻殺了吳将軍以及幾個吳将軍的親信,并未有太大的動靜。
”玄雷低頭。
“石頭落地了。
”甯芝笑了笑,隻是這石頭還挺大。
“看來他前些年不在臨京,一直就在利州了吧?
隻怕是他早就将利州的人都整合了,隻是吳将軍不知道。
”
“屏州的方将軍已經緊急布防了,不過看起來,利州沒有要打的意思。
”玄雷又道。
裴珩擺手:“知道了。
”
玄雷就不說了。
一直到進了城,裴珩也沒說什麼。
甯芝坐在馬車裡,靠着迎枕想,比起韓佩齊一直躲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這樣其實也好。
利州可不比江東三省。
利州那是個窮地方,五萬人放在那是因為那是大晉的邊界。
過了利州,就是西域幾個小國。
而屏州和陽州都有駐軍,那是為了防備莫西和西羌。
利州一旦斷了軍饷軍糧,他怎麼支撐?
所以可以說暫時不必擔心。
他沒底氣打。
想來,裴珩也這麼想的,所以不着急。
隻是……好好的一個國,如今可真是四分五裂了。
“哎,真是叫人煩惱啊。
”甯芝輕聲道。
“姑娘别擔心,總能解決的,咱們最擔心的還是塔族人吧?
”連翹雖然笨,可也知道個大道理。
至少要把塔族人都打走了,才關門争吧。
甯芝點頭:“利州隻要不敢開戰,就由着他折騰去吧。
反正該給的罪名都給他就是了。
如今宸王殿下隻要做一件事,就能将大晉民心都歸攏過來。
”
“什麼事呀?
”連翹不解。
“打個勝仗,拿一座城回來。
”甯芝說着,長出一口氣:“這事,殿下已經開始考慮了,就不知道,他看上的是西桦城還是瀝城。
不管是哪一個吧,隻要拿回來一個,不管是宋王還是韓佩齊,都不會做成什麼事。
”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造反的。
百姓最是如此,隻要他們還有希望,苦日子過下去也是可以的。
古人忠君,如今他們已經默認江山是裴家的,所以沒有逼到絕路,也不會真的就造反去。
如今隻要裴珩告訴他們大晉不僅不會亡,還會拿回北方來!
他們自然不會跟着别人造反。
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是願意順從的活着,偏要做逆臣賊子的有幾個?
回了府中,當日無話。
甯芝也累了,沒管裴珩去哪裡,她先洗漱歇息了。
次日裡,倒是韓佩鴛先來找甯芝了。
甯芝在前院見了她,隻見她還是一身素白,卻比之前憔悴的多。
甯芝想,去年爺爺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
“九姑娘。
”韓佩鴛見禮,聲音都帶着沙啞。
想來是哭過的。
“坐吧,你看着精神不大好。
”甯芝道。
“如今精神好了才奇怪吧,我做了虧心事,心裡哪裡不怕呢。
”韓佩鴛歎氣。
她這麼直接,甯芝倒是笑了:“那我要說的事,你知道了不是更難受了?
”
“是……是他又做了什麼?
”韓佩鴛一愣,這個他,說的就是韓佩齊。
“是啊,他殺了利州吳将軍,将利州占了。
五萬駐軍,大約是歸他了。
”甯芝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韓佩鴛半晌沒說話,許久之後,歎了一口氣:“唉,這是何必呢?
”
“是啊,何必呢?
要是能成,這二十幾年早就成了,裴珩沒長成之前,韓家或許有機會。
如今雖然太子沒了,陛下老了,可是裴珩已經長成了。
”甯芝搖搖頭:“富貴是個好東西,人都喜歡。
可是皇位隻有一個……”
“我……我不懂他們的心思。
”韓佩鴛苦笑:“可我再是不懂,也知道……沒那麼容易,他們怎麼偏看不懂了呢?
”再怎麼樣,她的祖父難道沒她有見識麼?
“不是看不懂,而是就沒去看。
隻怕是你大哥一出生那會,你祖父知道他是個重瞳子,就已經有心了。
其實這些事,也不是單純的巧合。
那時候也趕上了太子府那一番更疊……”甯芝輕輕搖頭。
那時候,韓清甯被貶妻為妾,甯家因為甯鸾給太子下藥,又被甯則禮一力扶持到了頂級的世家。
對韓家打壓的很……
種種原因,韓家恰好有個重瞳子,隻怕是就有了野心了。
“我隻覺得荒誕,明明是富貴榮華,如今呢……”韓佩鴛還是搖頭:“隻怕我這後半輩子都不能安生了。
”
是因她告密,導緻死了那麼多人……
“你不說他們也成不了,到時候你父母和哥哥也保不住命。
而死的人會更多。
”甯芝看着她:“你也不必愧疚。
你對你父母盡孝也是一樣盡孝。
”
“是啊,說是這麼說,可我怎麼可能完全這麼想呢。
”韓佩鴛再次苦笑,她覺得這些時候她所有的笑都是苦的。
“罷了,不要想了,想回去麼?
”甯芝問。
“今日我來,就是問問,我可以回去麼?
我如今也不是……不是宸王殿下的人了,住這裡不好。
”
“可以回去。
”甯芝看着韓佩鴛,帶着笑意:“有些話想跟你說。
”
“九姑娘說罷。
”韓佩鴛點頭。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其實我想告訴你,你退婚也不錯。
你可能不知道,不過我還是要與你說,我跟裴珩在一起,肯定不會叫其他女人如意的。
也不是威脅你,你知道我心狠手黑。
隻要是瞅着他的空子,隻怕以後他後院裡想要得寵的女人都站不住。
你也算是叫我佩服的一個人了,能不與你做敵人,也不錯。
”
韓佩鴛呆呆的看甯芝,許久之後搖頭笑出來:“罷了,我也不說那些虛的假的話了。
你是個厲害的,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