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突然,蒙相的反應卻不能不說是很快。
“有刺客!
”他大叫出聲,一手拔出佩劍,一手掀翻桌子,側身藏入桌後,伸手去拉呂金倪。
“相爺……”呂金倪愣愣地看着他,嘴裡血沫子直冒,眼角流出幾滴渾濁的淚,頭一偏,咽了氣。
早有人聞聲闖入,将蒙相團團護住,同時四處搜查。
然而蹤迹缥缈,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蒙相驚魂初定,震怒萬分:“給我查!
務必查出到底是誰幹的!
”
就算呂金倪背着他做了這種事,卻也跟了他幾十年,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罪不至死。
即便要處理,那也該是由他處置,而不是被人這樣當着他的面,大搖大擺地殺死。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和輕蔑。
他今日若不拿出一二三,以後這個宰相也不要做了,是個阿貓阿狗都能騎到他頭上拉屎拉尿。
專職負責護衛的是蒙三,對此非常内疚:“大伯,我沒料到會這樣,半個時辰一次輪巡,從未有一刻松懈……”
“住口!
”
蒙相哪裡有心情扯這些,想起外出散布消息的蒙九等人,厲聲道:“即刻派人把剛才出去的人找回來!
多派些人手,務必注意安全!
”
蒙三一個激靈,急忙分派人手出去尋人。
蒙相心情無比沉重和憤怒。
能如此嚣張地跑到蒙相府殺人的,整個趙國沒幾個。
而不巧,最恨呂金倪,最有理由除掉呂金倪的,正是神官宮。
但願蒙九等人能順利活着,順利歸來,否則……
有人急急忙忙趕來:“相爺,夫人要見您。
”
他又收拾起怒色,匆忙往後院趕去。
然而行動之時還得注意表情、動作、速度,隻因他是蒙相,這阖府的人都在看他的臉色行事,依靠他存活。
事情越亂,他越要穩。
蒙老夫人神色灰敗:“小九呢?
他的兄嫂出了事,我有幾句話要交待他,你把他叫來。
我讓人去叫都不來,莫不是心裡怪我,所以不肯來。
”
蒙相一陣難過,表情卻是沒有任何變化:“我讓他先回去了。
他家裡有喪事要辦,隻怕忙得腳不沾地,明日再叫他來也一樣。
”
蒙老夫人隻是搖頭:“不成,我這幾句話必須現在就和他說清楚,不然我睡不着,你讓他來,耽擱不了多久……”
蒙相被逼得毛焦火辣,滿腔憤怒無處發洩,當真是忍了又忍才擠出幾分笑意:“那好,你等着,我這就讓人去叫他。
”
回頭作勢吩咐了幾句,拉着蒙老夫人的手柔聲道:“他們去叫了,他過來得有些時候,你先服了藥閉着眼睛養神等他,好不好?
”
蒙老夫人聽話地就着他的手喝了藥,躺回迎枕上去,喃喃地道:“我對不起你。
”
蒙相一挑眉頭:“你這是怎麼了?
好生生地說這個。
”
蒙老夫人緊緊攥着他的手輕聲道:“怪我不能給你多生幾個孩兒,倘是自家的孩子多,你也不至于如此艱難。
”
不是自己親生的,哪怕再怎麼努力,也始終是隔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