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領悟了他的意思。
顧鳳麟不由失笑,也替慕雲晗整理發髻衣帽,端詳無誤才下了車。
慕雲晗正打算跟着跳下去,他卻回了身,向她伸出手。
慕雲晗也就将手搭在他掌上,優雅地下了車。
外面全是将士,神态威嚴,殺氣騰騰,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們這一行人。
太子妃昂起下颌,從容鎮定地朝慕雲晗招手:“到我這裡來。
”
慕雲晗看向顧鳳麟,他點了頭,她就帶着小米、慕傑等人朝太子妃走去。
王維一聲令下,諸将士一齊行禮,齊聲呼喊:“參見太子殿下!
”
聲震雲霄,刀兵擊打在甲胄上,叮當作響。
可謂是非常不敬,且惡意滿滿。
太子的臉色隐隐有些發白,卻始終站得筆直,面上笑容絲毫不改,溫和不失威嚴地道:“平身。
”
顧鳳麟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直到此刻才淡淡地瞥了王維一眼。
王維鼻尖上有細汗,臉色也是十分愠怒,隐忍不發,隻大聲道:“張固!
”
一名副将站出來,昂首挺胸,将拳一抱,舌綻春雷:“末将在!
”
聲音大得打雷似的,吓得太子一抖。
衆人眼裡便露出了幾分鄙夷和詫異。
一國儲君,怎麼能像這個樣子?
莫非是在齊國做人質這幾年,吓破了膽子?
如此,怎堪大任?
正質疑間,太子妃突然搶前兩步,“啪”地一記耳光抽在張固臉上。
聲音之響亮,響徹全場。
太子妃仍不解氣,跳起來反手又抽了一記。
打得張固鼻血都流了出來,狼狽不堪地滴了一身,卻不敢擡手擦拭。
“目無君父的狗東西!
”太子妃指着他,面罩寒霜:“太子仁德,自願前往齊國作質,為的是什麼?
你說!
”
“你們說!
”她指着全場将士,高聲道:“你們七尺男兒,不能保家衛國,眼睜睜看着太子前往齊國,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現在倒是在我們面前耍威風來了?
”
她眼裡含淚,幾度哽咽,最終又忍住了,厲聲道:“我們不是在齊國,我們是回家了!
你們知道嗎?
我們是回家了!
”
太子把她往懷裡拉:“你别難過……”
太子妃柔弱地靠在太子懷裡,哭道:“妾知殿下仁勇,當着齊皇的面,尚能做到虎贲豺狼于前而面不改色,據理力争!
别人卻不知道,他們隻會以為,殿下忍辱負重是偷生,不和自家人計較是懦夫!
”
“我不服!
不服!
”她仰天大叫:“陛下!
母後!
你們在哪裡!
你們看看我們吧!
我們九死一生地回家來了!
這些人卻不想讓我們回家!
”
在場之人莫不動容。
太子更是怔怔地落下淚來,撩起袍子對着瀾京方向,三拜九叩,伏地不起。
太子妃跟着跪下去,哭得不能自已。
這二人都跪了,其他人當然也不能不跪。
一場劍拔弩張,頓時化為烏有。
更多人的國恨之情被激發起來,再看太子微胖不高的身材,平淡無奇、總在溫和而笑的臉,就沒那麼失望了。
畢竟當初若不是他前往齊國為質,戰火早就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