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卷了起來,吹得嗚嗚作響,空氣裡滿是燥意。
安怡摸摸有些幹裂的唇角,暗想稍後得問莫天安的人要些口脂來用一用才是。
她的心情很好,按日子算來,此刻田均應該已經焦頭爛額并向張家搖尾乞憐了。
張家可以幫他,但要看怎麼幫,若是通過張、楊、黃三家的姻親關系來私底下幫忙,那他家的好日子也不遠了。
人生真是一場豪賭啊。
安怡久等送藥的人不至,便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外頭黑燈瞎火的,看守的人大概縮到房間裡頭喝小酒睡覺去了,人影兒都看不見半個。
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唯有風聲呼呼。
月黑風高殺人夜。
安怡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她就想謝滿棠了,心想謝妖怪居然能放心地把她扔給莫天安這麼多天,真的簡直不是人。
然後她就聞到了奇怪的味道,這種味道就和當初她在青龍山裡油潑胡婆子家的倉庫,再放火燒房時散發出的味道一個樣。
安怡聳了聳鼻子,用力去推門窗,卻發現所有的門窗都被人在外頭封死了。
安怡想了想,放開喉嚨大喊了兩聲,沒有人理她。
守早就出聲了,但今夜奇怪得很,整個院子死氣沉沉的,就連被關押在隔壁房間裡、往日總是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丫頭仆婦們也一點聲響都沒有。
若非是身後薛氏等人的呼吸聲陪伴着她,安怡幾乎都要以為整個院子裡就隻有她一個人了。
安怡摸到一把凳子,掄起就朝窗棂上砸去。
凳子砸在窗棂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窗棂和凳子同是完好無損。
薛氏被巨大的聲響從夢中驚醒過來,先顧着将同是被驚醒的安愉抱在懷裡,才小聲問道:“怎麼回事?
”
“沒什麼,打耗子。
”安怡有些沮喪,隻怪當初這房子建得太牢靠,現在想要逃生都沒個出路。
見蘭嫂已經醒來,便招呼蘭嫂過去幫忙,要知道她當初就是看上蘭嫂的力氣好,這會兒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薛氏見狀不由大驚:“你要做什麼?
”毀壞羁押場所,要私逃可是大罪,她真是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有煙飄了進來,隔壁的人卻仍然沒有任何動靜,顯見是早就被動了手腳。
安怡懶得和薛氏細說,隻管悶着頭的砸,蘭嫂猶豫了下,也跟着挑了把紮實的凳子幫着一起砸。
門窗雖然搖晃得厲害,卻絲毫沒有要毀壞的意思,看來人家早就算準了她們都是一群老弱婦孺,翻不了天。
想起在吳菁那些書上看來的火災自保之技,安怡趕緊将疊了幾層的厚帕子蘸滿水塞給已經驚呆了的薛氏和安老太等人,示意他們捂住口鼻匍匐在地上不要亂動。
她自己則和蘭嫂合力擡起一張桌子去撞窗戶。
桌子剛撞上窗戶,窗戶就被人從外頭打開了,安怡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跟着桌子一起朝窗口撲了過去,接着一隻手及時抓住了她,嗅到那股熟悉的藥香味兒,安怡那顆本來很是狂躁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
既然謝滿棠來了,那麼她們就安全了。
謝滿棠矜持地朝面露驚喜的薛氏等人點點頭,沉聲道:“都在屋裡呆着,不要亂走亂動。
”言罷狀似無意、不輕不重地在安怡的手腕上捏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起身離開。
一點熾熱自手腕處燃起,蔓延而上,一直熱到安怡的心裡去,安怡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仿佛剛才妖怪的動作已經給薛氏等人瞧了去似的,隻管直直地站在窗口不敢回頭。
安愉歡呼一聲跑過來抱住她的腿,笑道:“姐姐,姐姐,又是謝大人呢。
我要看,我要看。
”
安怡輕輕呼出一口氣,彎腰将安愉抱了起來,隻是一會兒的功夫,隔壁的院子就已經火光沖天,熱浪烤得姐弟二人的臉滾燙滾燙的。
安愉有些害怕地緊緊貼着安愉道:“為什麼會着火呢?
會不會燒到我們這邊來?
”
本來是會的,但是現在已經不會了,謝滿棠從未讓她失望。
安怡很認真地回答安愉:“不會。
”
蘭嫂自己都不相信地小聲寬慰安愉道:“小公子莫要害怕,可能是隔壁的院子失了火。
聽說這些日子都是在那邊做飯的,興許,興許是廚子打翻了油瓶,又刮着風……”
薛氏後知後覺地顫抖着道:“老爺已經死了,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們嗎?
這得要多狠毒的人才能下得了手啊?
”
安老太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住口!
不會說話就别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
安愉卻已經聽見了,并未再次追問,而是緊緊摟住安怡的脖子,将臉貼着安怡的臉小聲問道:“大姐姐,你會一直陪着我的吧?
”小小的孩子本能的知道誰的身邊最安全。
安怡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十分認真地許諾:“當然會,會一直等到你長大‘成’人。
”
安愉滿足地将頭埋在她的頸窩裡,不說話了。
隔壁院子的火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看守才神奇地出現,并氣勢洶洶地帶了一群人過來清點人數,當看到安怡開着的窗戶和窗上挂着的那張桌子,便陰沉着臉過來喝問:“怎麼回事?
”
安怡平靜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睡夢裡好像聽見有人喊着火了,接着又聽見一聲巨響,然後就這樣了。
您要不信就去問問隔壁的人,看他們是否聽見什麼異動了?
”
看守的眼神陰冷如毒蛇,安怡平靜地和他對視着,面色不改。
良久,看守陰陰地笑了起來:“小安大夫真是命好。
”
安怡很認真地點頭:“那是。
”這樣都不算命好,那要怎樣才算命好?
看守的臉皮抽搐了一下,陰沉着臉指使人把現場料理幹淨,正要撤退,就聽安怡十分認真地道:“這麼大的響動,卻沒聽見我家下人有任何反應,煩勞軍爺去瞧瞧他們是不是給奸人害了?
”
看守沒辦成事已經很憤怒,見她得寸進尺終于忍不住了,指定安怡道:“你毀壞門窗,是想私逃麼?
”
忽聽外頭“噼裡啪啦”一陣亂響,一群人簇擁着那位顧将軍快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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