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許多人都認識阿九,尤其是築球軍的人,聽到他這一聲喊,全都看向邵璟。
邵璟微笑着道:“錦靴太珍貴,擔心踢壞了可惜。
”
“靴子不就是用來穿的?
壞了就壞了,怕什麼?
”阿九笑着:“換上吧,你不穿,是看不上我家兄長呢,還是看不上我們家?
”
邵璟不慌不忙:“您言重了,恰恰就是因為看重,所以珍惜。
”
阿九見他答得滴水不漏,勾唇一笑:“如果,小爺一定要你穿上呢?
!
你敢不敢抗命?
”
田幼薇幾乎可以肯定,阿九就是來使壞找茬的,當然,她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
張五娘憂慮地道:“阿薇,不就是一雙靴子嗎?
你讓邵小郎别和尚國公對着來,别給他生事的機會。
”
幾乎是同時,邵璟已然道:“既然國公爺有令,邵璟聽從就是。
但隻是,我那雙靴子留在家中,沒拿來。
”
阿九哈哈大笑:“那沒關系呀,小爺早就替你準備好了,穿小爺的!
”
他手一揮,死宦官就捧上來一雙金彩輝煌的錦靴,皮笑肉不笑地道:“邵小郎,您請吧。
”
田幼薇隻一看,就知道這雙靴子邵璟穿着不合适——太小了,不像之前小羊給的那雙大小差不多。
所以,阿九是早就猜到邵璟不會穿小羊的靴子,刻意準備了這麼一手,方便搞事?
“孫雲旗等人說了,要把邵璟打殘打廢……”田幼薇驟然想起阿九和她說過的話,頭皮就是一麻,這靴子斷然穿不得,誰知道裡頭有什麼鬼?
眼看邵璟騎虎難下,她吩咐喜眉:“快去把我帶來的那雙靴子拿來!
”
“嗳!
”喜眉應了一聲,轉身要跑,卻見四周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于是慌起來,等她去把錦靴拿來,都開賽了吧?
卻聽小蟲甕聲甕氣地道:“不用去了,在這裡呢。
”
原來他仗着力氣大,又一心想把差事辦好,就将田幼薇帶來的所有東西都背在了身上。
“好小蟲。
”田幼薇朝小蟲一笑,取了靴子朝邵璟走去,若無其事地笑道:“在這裡呢,我怕用得着,就悄悄帶上了。
”
邵璟接過靴子,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溫潤。
“喝!
真是賢内助。
”阿九陰陽怪氣地一笑,十分不爽地瞅着田幼薇:“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
“九爺好。
”田幼薇笑着給他行禮:“當然是來看阿璟打球了,畢竟我也投了錢的。
也要謝謝九爺,替我們向建國公讨要了這雙靴子。
”
“哼!
”阿九冷哼:“叛徒!
”
這是曉得他們和小羊結盟了!
田幼薇聽得明白,覺得好笑又火大。
她和邵璟從來就沒有和阿九有過任何合作、交往的意願吧?
從一開始就是阿九一直在找茬,一直在找茬。
不過她也沒必要和阿九說這些,便隻是假裝沒聽見。
一聲鼓響,又有哨音響起,是馬球賽開始了。
衆人一陣歡呼,田幼薇也斂了心神看向場中。
她的阿璟,紅衣黑馬,飒然出衆,身手矯健,快如閃電,在馬球場上同樣不比蹴鞠場上身手差。
開賽沒多久,他就拔了頭籌。
樣貌絕美的少年郎,鮮衣怒馬,毫無陰柔之氣,陽剛俊朗,潇灑風流,世間罕有。
“邵小郎!
邵小郎!
再來一個!
”場地四周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有女也有男。
田幼薇心潮澎湃,聽到身後有人商量着,說是沒想到邵小郎打馬球也這麼厲害,得去投他赢才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你此刻是不是覺着挺驕傲自豪?
”阿九在她耳邊喋喋不休,“真是沒想到啊,邵璟真不是個繡花枕頭,早知道這樣,這錦靴不穿也罷。
”
田幼薇煩死他了,恨不得拍蒼蠅一樣把他拍死。
阿九繼續念叨:“唉,做人真是難,有些人,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裝個好人,就能和你們做好朋友。
有些人吧,啥事兒都替你考慮到了,替你們讨要靴子,替你們懲罰惡人,偏偏得不到一個好臉色,你說這是為什麼?
”
田幼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和氣乖巧:“九爺您的好意,我一直記在心裡的。
”
“真的?
那你們要不要棄暗投明?
”阿九笑着:“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哦。
”
田幼薇心裡一動,猛然回頭看向他。
隻見燦爛的陽光下,阿九狹長斜飛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十分認真嚴肅,同時透着一股陰冷。
田幼薇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
“你怕什麼?
”阿九微微一笑:“隻要你們答應跟着我,什麼孫雲旗狗雲旗的,小爺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你應不應?
”
田幼薇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九爺,我不懂得您的意思。
”
“呵~我懂了。
等着瞧。
”阿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個旋身迅速離開。
“你死定了!
”死宦官翹起蘭花指,隔空點了田幼薇一下,迅速跟上。
田幼薇的心“咚咚”亂跳,總覺得有什麼大事會發生。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阿九才走了沒多久,就聽“嗆”的一聲鑼響,有人大聲道:“暫停!
”
于是球場上正在奮力縱馬打球的人全都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田幼薇覺着這事兒和阿九離不開關系,于是十分心慌,然而場中亂糟糟一片,她也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仔細思考片刻,問張五娘道:“最近有什麼特别的事發生嗎?
”
張五娘也很茫然:“好像沒有啊……”
梅英道:“有這麼一件事,靺鞨的使臣來了,聽說正由周相陪着四處遊玩呢。
”
田幼薇的心直往下沉,四處遊玩,那不會來了這裡吧?
忽見一隊侍衛沖過來,将場邊的人群驅散開來,留出一個大缺口,接着有人端了椅子案幾等物,有條不紊地陳設在場邊。
一個中等個子、微胖、留着三绺胡須、穿紫袍的官員與阿九一道,領着一個靺鞨人走過去,分别往椅子上坐了。
“靺鞨使臣!
”張五娘指着穿紫袍的官員道:“那是周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