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5章 真相
榮憲滿臉猙獰地怒喝完後,才蓦地發現自己不該這般模樣。
她對外一直都說将小兒子葬在南郊墳茔,年年祭拜也都派人前往。
那西山于日峰上人人都知道是皇陵,葬的也都是慕容家先祖,墨玄宸根本不可能知道……
榮憲強壓着懼意:“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是嗎?
那看來那方彭是胡說八道?
”
墨玄宸看着她那副色厲内荏的樣子似笑非笑,
“我就說大長公主這些年得陛下照拂,你那小兒子就算亡故後陛下也追封為郡王,大長公主怎麼可能将他屍身偷偷葬于皇陵龍穴,引龍脈灌溉,汲取大邺國運?
”
“你!
!
”
榮憲聽到“方彭”二字,所有的僥幸瞬間化為烏有。
那方彭是當年的工部尚書,曾負責皇陵修葺。
她家小兒子死的的時候正逢皇室景帝上位皇位還未安穩,且她因為助景帝奪位最是顯貴之時,那時她偶遇一位方外老道,說郅兒本該是紫微星命,隻因她福澤不夠庇護不足才會早夭,若能尋福地安葬,來世必能登皇逐鹿為至尊顯貴。
榮憲當時本就因小兒子的死傷痛至極,再加之那老道言之鑿鑿,便起了心思想要替小兒子的“來世”鋪路。
能被稱為福地的地方雖然不少,可是這天下最為福澤濃厚的地方,除了占據龍脈的皇陵外還有何處?
榮憲那時候權勢正是鼎盛時,景帝對她也極為信任,她暗中買通了當時負責重修皇陵的方彭,捏着他的把柄逼他将小兒子的屍身送進了皇陵,代替了先帝躺進了皇陵最中間的墓穴,而先帝的屍骨則是被她随意葬在了本該是她兒子屍骨葬身的南郊。
這是她心中最為隐秘的事情,也從不敢對外洩露半分。
這麼多年她年年前往南郊祭拜,以最鼎盛的香火供奉着躺在她兒子墓穴裡的先帝,那皇陵她卻很少前去,就是怕被人發現這事情。
可她沒想到,墨玄宸居然會知道。
榮憲所有強撐着的厲色再無半分,死死看着墨玄宸:“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
墨玄宸神色平靜:“我說過了,我隻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
榮憲隐隐猜到墨玄宸想要問什麼。
果然,他道:“我祖父當年是怎麼死的。
”
榮憲手心發抖:“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她舔了舔嘴唇,強壓着心裡緊張佯作不解,“墨老王爺當年率兵與南楚交戰,因戰局不利被人圍困最終戰死,這事情人盡皆知,本宮當年身處京城離南境太遠,也是後來才聽到南境戰況……”
“是嗎,那你為什麼會去雲泉寺禮佛?
”
“本宮……”
“别跟我說你是為國祈福。
”
墨玄宸沒等她開口就眸色冷淡地道,“大長公主是什麼人你自己很清楚,沒有菩薩心腸,又怎麼會做普度衆生的事。
”
“你舍棄夫家輔佐陛下登位,又接手了你夫家留下的兵權,這朝中、京中誰不知道你榮憲大長公主的手段,以你的性情,定會在新帝登基朝政混亂之時推着謝家更進一步,絕不可能在那種時候舍棄權傾朝野的機會。
”
“可我祖父戰死之後不久,你突然就去了雲泉寺,一待就是十餘年。
”
墨玄宸鳳眸冷冽地看着她,
“我命人查過你當年前往雲泉寺之前,有段時間被留在宮中暫住,後陛下以貪污之名斬殺了你夫家留下的幾名軍中将領,且同年朝中官員更疊,各種大小罪名處死了二十餘名官員,其中有一半都與軍中有關。
”
“祖父戰死後,南境軍中大換血,陛下以戰事失利為由更換不少南境官員,可唯獨本該落罪的朔康監軍秦鳳陽卻在次年調回京城,同行的還有副将何耀光,他們一個補了兵部的職缺,一個踩着戶部平步青雲入了閣中。
”
榮憲原本還想着墨玄宸隻是猜測而已,想着該怎樣将事情糊弄過去,可随着他的話越說越多,甚至還提起了秦鳳陽二人。
她本就蒼老的面容忍不住顫抖起來,死死掐着掌心身形朝後退了退。
那是掩飾不住的驚懼和心虛。
“半年前,我調查當年往事驚動了一些人,一夜之間那場大戰裡活下來的人連死了三個,剩下的那些也都三緘其口。
”
“我心生疑慮,且也查到了一些跟秦鳳陽有關的東西,所以就放出消息說我祖父戰死有異,可你說奇怪不奇怪,秦鳳陽心虛之下找上何耀光也就算了,他為什麼還會找上你這個禮佛多年不問朝政的大長公主?
”
榮憲先是神色一驚,随即便像是想到了什麼脫口道:“那些謠言,是你放的?
”
墨玄宸沒有否認:“是我。
”
榮憲臉上瞬間頹然。
雲錦初一直坐在旁邊,看着對面那老人因為墨玄宸的話神色變化,看着她明明已經被揭了身上那層皮,卻隻是慘白着臉委頓在床上一聲不吭。
她在旁帶着些疑惑開口:“其實我們今天能找上你,就意味着你說與不說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有些事情你不說墨玄宸也能猜到,區别隻在于你說了之後能讓他印證一些猜測而已。
”
“你如果還在大長公主位,要顧忌景帝保全謝家替他們守着秘密也就罷了,可如今你已經是個死人,景帝不曾顧念半點姑侄情誼将你滅口,你死之後謝家僅剩下來的人恐怕也逃不過,你還替他守着這些沒什麼用處的秘密做什麼?
”
榮憲眼簾微顫了下,依舊沒有開口。
雲錦初輕笑了聲:“對了,大長公主恐怕還不知道你死之後天牢的事情吧。
”
“天牢走水,你被燒死在大火之中,等大火被人撲滅之後,你身邊那胭紅和宮嬷嬷會被人抓個正着,然後你會因為畏罪潛逃不成燒毀天牢,坐實你勾結他人謀逆的罪名,安謹縣主,謝氏其他人,乃至你看重的那位庶孫謝炆都會被景帝下旨處死。
”
“謝家雞犬不留,你僅剩的血脈也會就此斷絕。
”
她托着下颚歪着頭,
“我家世子最是記仇,他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将你換出來卻沒得到他想要解開的疑惑,到時殺你不足以解恨,怕就隻能去驚擾葬在皇陵裡的那位小公子了。
”
“你說景帝要是将他挖出來,是懸在皇城讓人鞭屍呢,還是将他挫骨揚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