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7章 取舍
墨宜淩喉間被利器頂着,吓得嚎啕大哭:“父王,父王救我……父王……我好怕……”
“杳杳…”
墨景嶽張了張嘴,臉上戾氣交雜着憤怒,又還有一絲忌憚:“墨玄宸,你我之間恩怨,跟她無關。
”
墨玄宸聞言嗤了聲:“無關?
那要不要我來說說她是誰……”
“墨玄宸!
”
墨景嶽陡然打斷他的話,深吸着氣壓着心頭慌亂:“杳杳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她隻不過是個不知事的孩子,你放過她,有什麼事情你沖着我來……”
唰!
墨玄宸手中一挑,墨宜淩瞬間慘叫出聲。
她細長脖頸被槍尖劃破,鮮血直流時,墨玄宸冷漠:“九年前,我也隻是個不知事的孩子,二叔可曾仁慈?
”
“我……”
“看來在二叔心裡,她也不過如此。
”
墨玄宸手中長槍猛地擡起,那淩厲之勢直指墨宜淩身前,下一瞬就要刺穿她的脖子。
“住手!
”墨景嶽焦急嘶喊。
墨玄宸手中的槍尖堪堪停在墨宜淩脖子前,那滲涼的鐵器貼着肌膚時駭人至極,鮮血流淌襯着那細弱白皙的脖頸瞧着格外可怖,他擡頭:“退,還是不退?
”
本就受驚的小姑娘見了血哭的越發厲害,簌簌發抖如同風中碎鈴,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
“父王……父王……”
“救救我……”
“杳杳害怕……”
墨景嶽疼得仿佛被人攥緊了心髒。
墨宜淩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不同于對于長子和次子給予厚望,自小便将二人扔進軍營摔打,墨宜淩因為出身的禁忌,是他小心翼翼藏住的秘密,從剛出生時小小的一個,他就放在手心裡捧着,如同最珍貴的花卉一點點嬌養着長大。
他灌注了無數心血,隻想讓她平安喜樂,也是真的将她疼進了骨子裡。
此時見她哭泣時,墨景嶽隻覺得心都在滴血。
墨景嶽手心一點點收緊,對着滿是冷冽的墨玄宸顫聲道:“本王,退……”
“王爺,不能退!
”
聞言慶大驚失色,他們好不容易才攔住二皇子的人,好不容易才将墨玄宸等人困在玉山縣衙。
那墨玄宸城府極深,手段狠辣,他擺明了是要奪回鎮南王府重掌南境兵權,而且他手中恐怕還握着王爺走私的把柄,一旦錯過這次機會讓他活着出去,王爺便會盡失人心,還會為天下所不容。
而且在墨玄宸這一次是與二皇子勾結,瞞着景帝南下,他入南境的事情隻有在場這些人和二皇子知曉,隻要操作得當,于今夜将玉山縣内所有知情之人全部斬殺,王爺便可以将事情嫁禍在二皇子身上。
等回到南境那邊,墨玄宸的死更是能将魏如南他們也牽扯進來,隻要對外說魏如南勾結二皇子和惠王等人,妄圖谄媚朝廷以世子挑起南境大亂結果害死了墨玄宸,到時候王爺就能借機鏟除魏如南他們,徹底握了南境兵權,甚至還能以此為借口北上讨伐景帝。
聞言慶急聲道:“王爺,眼下箭在弦上,玉山縣已經圍了,今夜也死傷了這麼多人。
”
“一旦您退了,我們這些兄弟死了便也罷了,可是朝中必會以謀逆叛亂為名清繳南境,到時候您就連半點後路都沒有了,王爺三思啊!
!
”
墨錫元站在一旁也是神色難看,他也心疼墨宜淩,真心疼愛這個比他小近十歲的妹妹,可是他更分得清楚主次,也知道如今已經造了反,如果此時退去墨宜淩未必能活,就連他們所有人也得跟着一起死。
墨錫元說道:“父王,聞校尉說的對,我們不能退,南境已有魏如南,惠王他們又撕破了臉皮,若是放跑了墨玄宸恐成大患。
”
“大哥……”
墨宜淩雙眼睜大,那猶帶着稚氣的臉上挂滿了淚水,難以置信地看着墨錫元。
墨錫元忍不住避開了她的眼睛,隻捏緊了手朝着同樣震愕的墨景嶽道:“父王,我知道您心疼宜淩,可您不隻有她一個女兒,以墨玄宸的狠毒,就算您今日退了,他又怎會放了能拿捏您的宜淩嗎?
”
“況且您曾與我說過,萬事以大局為重,難道您真想要放了墨玄宸,讓整個王府都陷入絕境?
”
墨景嶽緊抿着唇,他當然知道不能放了墨玄宸。
走私的證據也就算了,就算墨玄宸他們拿出來讓南境亂了,可他這些年早已經養出許多心腹,那墨家軍也早就不像是義父在世時那般全然姓墨。
哪怕南境無法待得下去,他也依舊能夠帶走一批人重新占據一地從頭開始。
可是宜淩的身世若是暴露出來,牽扯出當年往事,他不僅會為世俗所不容,就連宜淩也活不下去,會跟着他一起受盡天下人唾罵,這世俗之間再無她容身之處……
“王爺!
”
“父王!
”
聞言慶和墨錫元的聲音接連響起,伴随着還有墨宜淩哭叫着他的聲音。
他原本動搖的心一點點冷硬下來:“杳杳,父王會替你報仇。
”
父王……
墨宜淩小臉白的吓人,比起大哥舍了她,父王不要她了更讓她覺得不敢置信。
那是自小就疼她的父王。
那是說要将天上月亮都捧下來給她的父王……
“父王…您,不要杳杳了?
”
墨景嶽心中一顫,眼中通紅不敢去看墨宜淩滿是絕望的眼睛,他死死咬着牙根時嘗着血腥彌漫口中,開口時滿是戾氣:“殺了他們!
!
”
人群再次蜂擁而上時,墨玄宸收起長槍哈哈大笑起來:“果然,這才是我那個鐵石心腸的白眼狼二叔。
”
“墨玄宸,本王要你的命!
”
墨景嶽再難忍怒意,直接抽刀上前。
墨玄宸絲毫不懼迎了上去。
雲錦初眼見着叔侄二人對上并沒有插手他們之間的交鋒,隻退後幾步将受了刺激滿是呆愣的墨宜淩拉着朝後一甩:“惠王爺,煩你護着他們!
”
惠王雖不知墨宜淩身世,可剛才墨景嶽父子舍了她的事情他卻是看在眼裡,猶記得當初剛到南境時,墨宜淩天真爛漫比花兒還嬌豔,如今卻成了個仿佛連哭都不會哭的木偶娃娃。
惠王有些憐憫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将人護在身後,随即與封越一起拿着武器上前。
整個縣衙門前很快就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