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0章 阿錦,你在擔心我?
墨玄宸和雲錦初對于鎮南王府遇襲的事情猜測了個八九不離十,等着進城後就前去打探消息的朱祁和夏侯钰回來時,帶回來的消息與他們先前推測出來的幾乎一緻。
桑葉跟在二人身後,手裡捧着一油紙袋的紅豆糖油糕。
夏侯钰拎着兩隻油汪汪的燒雞随手放在桌上,這才将打探來的消息告訴了墨玄宸二人。
等說完後,他才諷刺道:“主子先前猜的沒錯,那墨景嶽壓根兒就沒打算跟惠王他們回京。
”
“惠王他們來了之後墨景嶽倒是恭恭敬敬地接了旨,也将人全都帶回了王府住着,可誰能想到第二天府裡就遭了刺客,死了一個都察院的巡監使,聽說有個刺客死前吐露出了是南楚的人,墨景嶽以此為由直接動了麓雲關的駐軍,還借口惠王他們受傷,刺客又下落不明,直接将惠王跟陳大人他們一起軟禁在了鎮南王府。
”
“惠王傷得如何?
”
“傷的倒是不重,隻是出不了王府。
我們的人傳信說,那天那些刺客看似兇狠,實則卻不像是朝着惠王和陳沣安他們去的,反倒是對随行的官員招招狠厲。
”
惠王身邊有暗衛護着,殺不了他還算正常,可是陳沣安和郞英身邊卻沒人保護。
那些刺客若如果真是奔着取人性命來的,就算殺不了鎮南王,照理也該朝着朝中那幾個欽差裡領頭的幾人動手才是,可陳沣安和郞英都未曾出事,反而是随行的一名官員倒了大黴,當場殒命不說還死狀凄慘。
雲錦初聞言坐在一旁諷刺出聲:“他當然不敢讓惠王和陳沣安他們出事。
”
惠王是景帝的親弟弟,皇室親王。
陳沣安是都察院首,朝中二品的左都禦史。
郞英雖說官職稍微低一些,可朗家卻是簪纓世家,其叔祖父是朝中次輔,官聲顯赫。
這三人無論死了哪一個,大邺這邊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墨景嶽要的隻是以南楚尋釁為由調集麓雲關駐軍威脅景帝,卻并非想要挑起戰事,死一個都察院無關緊要的“欽差”借口已經足夠,可要是死的是惠王他們,兵禍必起。
南楚那邊不是好相與的,墨景嶽這些年又跟他們暗中往來“不清不楚”。
如果就此交戰,南楚必不會背負惡名反戈一擊,墨景嶽跟他們“聯盟”關系破裂,他這些年所做之事便會暴露于天下,可他如果龜縮不前不願意交戰,大邺死了親王重臣顔面盡失,他同樣也會他自己陷入不利境地,景帝也能就此問罪。
雲錦初擡眼看着墨玄宸:“眼下墨景嶽拿住了借口,麓雲關駐軍已動,他要是借此為由留在朔康,你還能有辦法逼他進京嗎?
”
墨玄宸神色冷冽:“麓雲關并非隻有他一個守将。
”
雲錦初皺眉:“你要去見墨老王爺留下的那些人?
”
墨玄宸“嗯”了聲。
“是不是太冒險了?
”
雲錦初眉心皺的更緊,“你先前是想讓惠王替你當前鋒,先行試探那些人心意,可他一來就被墨景嶽以行刺之事軟禁在王府之中,怕是根本就沒機會接觸那些人。
”
“墨景嶽接管鎮南王府多年,你又久不在朔康,那些人未必還如之前那般忠于墨家血脈,你貿然前去相見,又怎知他們沒有二心,萬一有人暗中改弦易轍出賣舊主,叫墨景嶽知道你回了朔康,他必會不擇手段将你留在這裡……”
他們南下本就是隐秘,外人眼中墨玄宸如今依舊還在定州赈災。
墨景嶽就算是派人殺了他們也不必擔任何責任,還能叫墨玄宸死的無聲無息,他必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墨玄宸見雲錦初面露擔憂,神色溫軟下來朝着她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不會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
“這些年我雖然人在京城,可南境這邊卻一直留的有探子,祖父留下來的那些人裡雖然有一些被墨景嶽收買,可有一部分卻從未認他為主,也一直都有暗中跟我書信往來,将南境軍中的消息傳遞給我。
”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對南境之事這般清楚。
”
雲錦初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
墨玄宸輕笑出聲:“你是不是想說這些人沒有投靠墨景嶽未必就是忠于我?
”
“我知道的,我沒那麼天真,也不會覺得祖父留下的餘威能夠一直震懾他們,他們之中一部分或許顧念舊情,可有很多都起了自己的心思,這些年跟我往來也不過是借着我這個世子跟墨景嶽分庭抗禮,把持墨家軍的兵權罷了。
”
雲錦初見他心中清楚這才放松下來:“你明白就好,我是怕你突然出現叫他們覺得你想奪他們手中利益,讓他們起了殺心。
”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
“他們或許曾經是忠耿之人,可是人心易變,權利欲望更是能叫人蒙了眼,你雖然早有布置,可有些事情還是得小心為上,别太相信墨老王爺留下來的那些人。
”
“他們忠于你祖父,未必忠于你。
”
墨家軍如今也未必還姓墨。
墨玄宸坐在雲錦初身旁,很清楚地看到她眼裡的擔憂。
女孩兒輕聲提醒着他要小心的危機,卻又像是怕他識穿人心之後失望狼狽,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忍。
墨玄宸一直都知道雲錦初看似好接近實則冷情涼薄,那雙眼睛無論是喜笑嗔怒,始終都保持着清醒和理智,言行舉止間更帶着一股子難以接近的疏離,可此時她眼眸之中盛滿了他的倒影,眼中也隻有他一人。
冷漠被柔軟覆蓋,那絲擔憂沖散了素日的疏離,讓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好像觸及到了真正的她。
墨玄宸想将人抱進懷裡,也這麼做了。
雲錦初猝不及防撞在他肩頭愣了一瞬:“你幹什麼?
”
“阿錦,你是在擔心我?
”
雲錦初臉上一僵,沒等她想好措辭說她隻是怕他被人算計連累自己,連累宋家,抱着她的男人就突然低頭蹭了蹭她頸間,
“你會擔心我,我很開心。
”
會擔心就代表在意,會顧及他心情就代表心中有他。
哪怕隻是占據了那麼一點點在意而已,卻也足以讓墨玄宸欣喜若狂。
就好像一直緊閉着的蚌殼總算撬開了一絲縫隙,碰觸到了她心中柔軟,先前所有的在意都得到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