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如何了?
“你!你要弑父?!”
鐘盛昌聲音發顫,睜大眼睛,低頭死死盯着抵住他心口的刀。
刀刃閃爍着讓人膽寒的光,刀尖已經刺破了最外層的衣料。
隻要再往前半寸……
不!
用不了半寸,他就要血濺當場!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屋内一時靜的落針可聞。
方氏駭然瞪大眼睛,目睹前後,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知道,刀紮進心口尚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可要是抹了脖子……
瘋了!
這鐘婉意罔顧人倫!
根本就是瘋了!
在這片詭異的安靜中,鐘婉意勉強凝聚氣力,盯着鐘盛昌的臉,将戳在他心口的刀擡起……
鐘盛昌喉嚨間滾了一下,想着這孽障總算是清醒了,立刻就要遠離。
下一刻,頸側卻是一涼。
“三千兩銀票。”
“什、什麼?”鐘盛昌雙唇帶着胡須一起抖動。
鐘婉意眼前已經有些模糊,看不清,也聽不清任何人。
隻自顧自的硬撐着,将未完的話說出口。
“北郊水瀾山莊的地契。”
“還有……湘雲的身契……”
锵!
刀忽然掉落。
緊跟着,鐘婉意也倒在了地上。
“鐘小姐!”折劍驚呼。
不過小半個時辰。
一隊車馬從鐘府後門離開,迅速出了昌陵城。
天光熹微時,車馬抵達京城城門口。
城門還不到開放時間,折劍隻能拿着太子信物跳下車,找到守城軍交涉。
沒多久,緊閉的城門提前打開,讓他帶人先一步進了城。
繞着城邊,車馬終于抵達太子府。
府上婢女婆子行色匆匆,從車上接了人進院子,之後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
這期間,折劍已經趁着空閑,将鐘婉意身上發生的,乃至她在鐘家做過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統統告知了封行止。
封行止陰着臉,久久沒有說話。
午後,皇後宮裡來了嬷嬷,不得已,封行止先放下府上的事,随那嬷嬷進了宮。
一直到傍晚,他才得以出宮回來。
“她如何了?”封行止一進門就問。
福伯不知道這個“她”,具體是指鐘家的哪一位,隻能微微弓着腰,試探性回話:“玉笙居那邊還昏着。”
他邊說邊觀察太子臉色。
卻聽太子沉聲催問:“喂過藥麼?為何遲遲不見醒?”
福伯趕緊點頭,“回殿下,孫太醫說鐘小姐是内傷未愈,又添急火攻心……”
“腿腳原本不嚴重,但此次奔波勞累,弄成了傷上加傷……”
“孫太醫還說,鐘小姐前些日子吃的藥用的補品,算是白費了,之後要更當心些更仔細的重新将養……”
他說一句,封行止臉色就難看一分。
到了最後,說是陰沉可怕也不為過。
見他這樣,福伯忙打岔,提起暫時安置在别處的另一位。
“至于送去海棠苑的那位,孫太醫兩碗藥灌下去,倒是很快就醒了,前邊鬧了一陣要見您,這會兒沒了動靜。”
封行止眉心皺得更緊,步子頓了頓,腳尖調轉,往海棠苑方向去。
海棠苑就在側花園後不遠,不算中間的遊廊過道,算是和花園緊挨着。
地方不算大,但勝在布局清幽,景觀雅緻,不知比玉笙居那兩棵銀杏,三間瓦屋的光秃秃院子好上多少。
而其實鐘婉意養傷期間,封行止曾有意給她換個更好的住處。
是鐘婉意念着自己不會在太子府住不長久,又懶得搬來搬去挪動折騰,直接拒絕了。
“我說了肚子裡不舒服,我不吃不吃不吃!你們是聽不懂嗎?”
剛進海棠苑,就聽屋裡傳出鐘梨棠底氣不足的斥責。
而她底氣不足,不是因為心虛之類,隻不過是才解毒不久,沒恢複全部體力。
封行止并不意外鐘梨棠面對其他人時的蠻橫跋扈,擡腳走了進去。
房門被推開。
穩健的腳步聲靠近。
正靠在榻上發脾氣的鐘梨棠耳尖一動,登時收斂自己,明知故問:“是不是殿下來看我了?”
封行止撩開隔斷間的珠簾,左右看了眼,房内的幾個婢女便悉數行禮,垂首屏息地退下了。
見狀,鐘梨棠一手輕輕按着肚子,仰着臉抽泣道:“殿下,棠兒被人欺負慘了,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說着想起方氏,她又添上一句:“還有阿娘和爹爹,他們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吓壞沒有。”
封行止望着她蒼白卻甜美的臉,不知在考量什麼,一時沒有多話。
鐘梨棠被他盯的不自在,苦苦壓抑着心底的憤恨,偏過頭,柔柔弱弱道:“殿下别看我,我病恹恹的樣子,實在難看的很。”
“你想我怎麼替你做主?”封行止總算說話了。
鐘梨棠眼睛一亮,“殿下願意聽我的?”
“說來聽聽。”封行止在一側的長塌旁坐下。
鐘梨棠一喜,面上強行維持着委屈的樣子,說:“雖然鐘婉意下毒害我,可她終究是我姐姐,我……殿下,棠兒覺得好難辦呀。”
封行止看穿了她的口不對心,不過一貫冷漠的眼底,除了幾絲寬縱,看不到其餘的情緒。
鐘梨棠愚蠢膚淺又自大蠻橫,這種人成不了大事,他目前能給她的報答,除了錢财,似乎就隻有寬容和放縱。
“當着我,還要說違心的話?”他問。
“殿下……”鐘梨棠先是忐忑,後來看他似乎是真的要讓她随意處置鐘婉意,内心不由狂喜。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還是依照方氏教給她的那些話,故作姿态,輕聲說話。
“姐姐不念情分,棠兒卻重情義,實在不知道具體該怎麼懲罰姐姐,要不然,還是交給殿下你定奪好了。”
封行止看眼她,揚聲叫折劍進來。
“等鐘婉意醒了,關她去明遮院。”
折劍一愣。
主子難道不信鐘大小姐是冤枉的?
他看了眼眼睛發亮的鐘梨棠,不自覺在心裡猜測起來。
主子恐怕是不想鐘家真的鬧起來,才想先哄鐘二小姐高興。
鐘梨棠可算不上高興。
隻是把鐘婉意關起來算什麼?
可當着封行止的面,她又不好要求太過。
娘說過,男人都喜歡女人柔弱聖潔。
她雖嗤之以鼻,但先前按娘的教導行事後,封行止對她确實和最初不太一樣,不再那麼冷的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