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能不做人!
“皇上不若賜老臣和郡主一死,如此,府中就能挂白。”
“屆時,此事也就能圓過去了。”
安國公看似示弱,實則已經有威逼的意思在裡面了。
皇帝怒目而視,“你用臣民沸議和晉國大長公主威脅朕?”
“老臣不敢。”
安國公磕頭,跪起身又挺直了腰闆。
他是不敢,但不代表不想這麼做。
且不說他為國操勞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
便是個揮鋤頭的白丁,那也沒有任憑自己閨女被人如此逼迫欺辱的道理!
皇帝被氣着了,抖着手指着安國公“呵呵”的冷笑。
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就不怕朕真的摘了你腦袋?”
皇帝壓抑着憤怒質問。
“怕,但閨女是老臣親自認下的,她還是老臣的救命恩人。”
“便是今日觸怒龍顔,真被您賜死,老臣也無愧天地!”
“老臣……不能不做人!”
皇帝一本奏則砸他腦袋上。
這個死軸的狗東西!
旁邊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極少如此失态。
皇帝呼哧喘氣,直到忍不住咳嗽出聲。
“皇上……”
大太監戰戰兢兢的喊。
皇帝一擺手,沖安國公方向又踢了一腳。
但沒真的踢到人。
“朕說了,會給你個交代,滾!”
安國公大膽的擡頭看了皇帝一眼,滿是失望。
卻也知道,今日隻能這樣了。
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何況帝王?
在安國公滿心複雜失望的走後。
皇帝一拍龍案。
“去查,可真有此事?”
龍衛悄無聲息離開。
皇帝又呵問大太監,“那個鐘小姐,入蘇家族譜了?”
“是,皇上,鐘小姐已記在安國公夫人名下,為蘇家長房嫡長女,可承嗣。”
大太監低眉順眼,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的回答。
可承嗣。
商氏又是晉國郡主……
皇帝一時頭疼不已。
不過一個多時辰,龍衛歸來,神色略有些倉皇。
“怎麼了?”
皇帝十分不悅的問。
“主子,太子殿下中毒了,正在密室休養,尚未外傳。”龍衛回禀。
皇帝大驚。
“中毒?什麼時候,在哪兒中的毒?怎麼沒請禦醫?躲密道裡做什麼?”
接連幾問,皇帝心中陡然升起陰謀論,一時間懷疑甚至蓋過了對兒子的關心。
龍衛如實道:“昨日小宴出宮後,太子殿下就未從正門歸府。”
“今日天未亮時,安國公嗣女被匆匆接離榮慶郡主府,當是兩個時辰前歸的太子府玉笙居。”
皇帝聽明白了。
太子極有可能是在藍貴妃生辰宴上中的毒,還很嚴重。
鐘晚意的身份已無可更改,她是安國公嗣女,也是晉國郡主之女。
還有……太子的毒,多半是這位鐘小姐解的。
皇帝頭更疼。
在他心中太子一向拿捏人心會算計,就連他都免不得時常防範。
可這次怎麼就……
“藍貴妃那邊,去查。”
别的他能睜隻眼閉隻眼,但謀害儲君,萬萬不能!
龍衛領命,但沒走。
“你還有話說?”
皇帝轉頭,看向欲言又止的龍衛。
“回皇上,太子殿下……先是剪了鐘小姐侍女的頭發,然後……用其母逼迫,鐘小姐差點自斷了手臂,未能離開太子府。”
“這個混賬東西!”皇帝怒聲呵斥。
龍衛其實還想說,鐘晚意的母親至今還被秘密軟禁着。
但帝王震怒,大太監又不住的給他使眼色。
龍衛垂眸,閉嘴。
“派禦醫去,給太子好生診治,讓他挪出那鬼地方。”
“堂堂太子,淨搞些見不得光的貓狗之所,傳揚出去,讓我天家顔面何存?”
皇帝下完命令就沉默了,生着悶氣。
大太監端了兩次茶。
最後還是不得不低聲問了句,“那,那安國公府……”
“呼。”
皇帝長出一口氣。
“給皇後說一聲,封蘇氏嫡長女為郡君。”
大太監心中叫苦。
這麼辦可不行啊,人家要的是離開太子府,是保全性命,不是這虛有的頭銜。
可他不敢說。
“太子那邊,等他醒了透個口風,若無納側妃之意,莫要辱了蘇氏女的名節。”
大太監領命,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太子殿下又是剪人丫鬟頭發,又是逼迫人斷手的。
都鬧成這樣了,能是有意嗎?
那姑娘總算是能全身而退了。
玉笙居中,倒是沒有人再來打擾。
蘇祈鋒如松柏将軍,直挺挺的杵在院門口。
就連一隻鳥飛過,他都要警惕的多瞪幾眼。
不一會兒,鐘晚意聽到外院似乎有很大的動靜。
“鋒弟,差人去看看主院那邊出什麼事了?”
可别是那高貴的太子殿下出事了吧?
若真如此,便是義外祖母親自來,恐怕都保不住她和阿娘了。
好在蘇祈鋒的消息回得很快。
“宮裡來人了,還有幾個禦醫,說是将太子殿下從密室裡挪出來救治。”
鐘晚意松口氣,沒死就成。
“康禦醫可來了?”
“嗯,康禦醫最先到的,此時已經在總籌救治事宜了。”蘇祈鋒回道。
如此,鐘晚意算是放心了。
“有阿娘的消息及時告訴我。”
“好的長姐。”
鐘晚意被攙扶着回去安心休息了。
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玉笙居這邊勉強算安穩。
封行止的毒被她逼出了一大半,又開了合适的藥方,禦醫們處置起來也還算忙中有定。
但宮中卻是一片隐晦風雨。
龍衛先是在藍貴妃二等宮女的住處搜到了毒藥。
且那宮女已在之前懸梁自盡。
藍貴妃陪嫁侍女失蹤。
藍貴妃忐忑擔憂又恐懼。
昨日的毒的确不是她下的,但……
太子中毒是真的。
她宮中藏毒也是真的。
狡辯都無從開口。
接下來幾日,鐘晚意依舊沒能離開太子府,甚至都沒出過玉笙居。
不過安國公府早晚都有傳話安撫。
康禦醫兩人也一天幾趟的跑來商議太子的藥方。
最讓鐘晚意安心的是,玲兒來了。
說阿娘很想她,過幾日應該能來看她。
又說湘雲,情緒還算穩定,隻是常看着鏡中的斷發歎氣。
“你說阿娘前些時日病了?”
鐘晚意問。
“隻是偶感風寒,太子殿下派了專人來照顧,很快就好了。”玲兒道。
鐘晚意扯扯唇。
封行止派人照顧?
呵,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看來是又得多謝德喜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