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沒有退路
元明大師是真的走了。
他生前佛法高深,深得信男信女的心,他走後,這些人自覺地為他挂燈祈福。
滿京城都挂着白燈籠,還有護國寺所有和尚都入了京,為他們的主持收斂屍身。
念往生經,經文聲聲傳入到京中所有的耳中。
方氏和鐘梨棠隻覺得,她們的天,踏了。
沒有了元明,這京中,還有誰能幫上她們?
兩人對視一眼,鐘梨棠看向城北處。
不,她還有機會。
表哥往日便心悅她,定會幫她的。
更何況,她知道表哥的秘密,這不過是些小忙,表哥不幫也得幫。
鐘梨棠心下一沉,往城北而去。
方氏在她身後喊道:“棠兒,你上哪兒去?”
鐘梨棠頭也不回,“娘,我去尋表哥,隻有他能幫我們了。”
鐘梨棠絲毫不管,今日是國師坐化之日,滿京的素衣,她着了一身大紅的喜服有多顯眼。
她一心都是往城北的鄭清淩處趕。
她鐵了心要尋鄭清淩,方氏無耐,隻得跟在她身後追。
恍惚間,方氏想起。
方家落魄之日時,她也曾這般,舉目無親,不知所措,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不巷,隻求有人拉她一把。
她是幸運的,那時的鄭家還未落敗,得了信後,便讓人過來尋她,把她接回了府中。
好生教養,為她那了戶還算不錯的人家。
她若是聽從鄭家的安排,嫁入那戶人家,定是會過的不錯的。
可她偏偏看上了那時到容城做生意的鐘昌盛,非要嫁到昌陵。
鐘昌盛……
方氏眼眶一熱,是她看走眼了啊!都怪這人生了一副好皮囊。
迷了她的眼,新婚不久,那人便看上了那沈氏的好容色。
在沈氏拒絕了他多次示好後,在知道沈氏的父親,得了重疾,卧病在床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地闖入沈氏家中,把人占有了。
沈氏一個秀才之女,分明可以嫁一普通人家當個正頭娘子。
因為這一遭,雖然父親得了一筆銀子治好了身子。
可因為沈氏之事,自覺無臉見人,再無心科舉,大好的前程,葬送于此。
也因為沈氏不得不嫁入鐘家為妾,外面的風言風語,都說沈氏是為了鐘家的銀子。
沈家自覺無臉見人,在一個無人注意的日子,搬離了昌陵。
那諾大的昌陵,沈氏再無親人,又因沈氏比自己先産女,這些年,她才敢對沈氏百般欺侮。
可她也分明知道,這一切的錯都不在沈氏。
知道又如何,她照樣還是對沈氏下了死手。
分明,看上沈氏容色時,鐘昌盛百般喜愛,呵護有加。
可不過月餘,便膩了,任她發落也不再關注。
錯的,分明就是鐘昌盛。
方氏一路恍惚地跟在鐘梨棠身後,來到了鄭清淩的住處。
卻發現門外停了幾輛馬車,下人們正往屋裡搬東西。
鐘梨棠心下一懂,暗叫不好。
連忙上前慌亂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先前住在這裡的人呢?”
被她拉住的人,打量了她片刻。
心裡暗嘀咕,也沒有聽說過這戶的上主人要辦婚事啊!
難不成急忙出手這座宅子,便是為了逃掉這門婚事?
雖然這女子看起來好不狼狽,但是卻可以隐隐看出模樣生得不錯,何至于逃得那般急?
這宅子算是半買半送地賣給了他家主子。
下人打量了她片刻後,這才開口道:“我們家主子是左城門領左大人,這座宅子,兩日前剛買到手。”
“姑娘,你要尋的人,是先前住在這裡的鄭大人吧?他在昨日便已經離開京城,到外任職咯。”
表哥到外上任了?
鐘梨棠瞳孔一縮,怎麼會這般?
表哥是帶令上任的,定是走得不快,她還有機會,不能就這般放棄。
鐘梨棠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松手,追問道:“你可知他是到何處任職?”
下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他又不是前府主人的下人,對前府玉人要到哪兒上任哪裡清楚。
再加上,其他的下人在喚他。
“虎子,還不過來把東西搬下去,再在那兒偷懶一會大人回來了,得削了你。”
“來了。”虎子連忙應了聲。
把纏着的鐘梨棠一把扯開,不耐煩地道:“不清楚,你問别人吧!”
随後便不現管鐘梨棠,一心把車上的物件搬入屋裡。
鐘梨棠也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什麼了。
一時間面上都是茫然。
鐘家在京城裡的宅子,還有客棧更是不能回。
那些因為借了她利子錢而家破人亡的人,說不定就在這些地方等着她。
若是能弄來路引,出城時都要小心些,别被人認了出來。
不然可就走不掉了。
鐘梨棠不由得苦笑了下,她們連個落腳處都還未尋到。
自己便已經想路引和出城一事,真的是,想得太遠了。
以往用太子哥哥的對牌,進出京城,多方便。
可惜自太子哥哥知道她并非是救他之人後,便與她劃清了界線。
并向她讨要其他,想來還是看在她也姓鐘的份上。
鐘梨棠苦笑了一下,如今她們的落腳處也隻有那一處破舊的宅子了。
不過,對牌……
鐘梨棠眸光閃爍了一下,如今以她們的名聲,路引是不容易弄到了,但是對牌,卻還是能想想辦法。
鐘梨棠目光落在方氏的臉上,閃過一抹深思。
她娘,年輕時也是個數一數二的美人,不然也不可能勾得那麼多男子為她傾心。
如今就算已經是上了年紀,卻還是風韻尤存,好好收拾一番……
鐘梨棠的目光直把方氏盯得渾身發毛。
方氏遲疑地問:“棠兒,你在想什麼?”
“這個世上,就剩下咱們娘倆相依為命了,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方氏也不知道此時是在安慰鐘梨棠,還是在安慰自己。
鐘梨棠垂下眼簾,低聲道:“娘,我隻是在想,我們兩人,要怎麼離開京城。”
方氏狐疑地看了鐘梨棠一眼,是嗎?棠兒剛才真的隻是在想這件事情?
可那眼中,分明。。都是算計。
知女莫若母,方氏雖然心中疑惑,但是并未在此時拆穿,隻是暗暗留了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