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腦子還不太好使
“大哥”當真是她能叫的?
封行止顯而易見地将面色沉了下去,沒有言語。
鐘梨棠此時太過喜悅,自是感覺不到微妙氣氛。
她拿過一串糖葫蘆,送到封行止嘴邊,嬌聲道:“封大哥嘗嘗。”
封行止避了開,眉頭緊鎖。
德喜見狀解圍:“鐘二小姐,封公子不喜吃甜的。”
鐘梨棠撇撇嘴,将糖葫蘆收回。
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等她開口,封行止先一步道:“吾累了,先行回去,德喜,你帶着鐘二小姐去小作坊,她想要怎樣都依着她。”
說罷,轉身離開。
鐘梨棠一開始聽到他要走,心底受挫,但又聽他說“都依着她”,立時轉悲為喜。
她對着德喜面色狂熱:“你說殿下是不是很喜歡我?”
德喜見她的模樣,心中不适感越發強烈。
這哪裡像個甜美的富家小姐。
分明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看似腦子還不太好使。
同樣是閨閣小姐,一個鐘家竟能養出兩個品行,氣度完全相反的人。
也是不可思議。
“我問你話,你個狗奴才聽到沒?!”
見德喜不語,鐘梨棠發怒,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引來街上行人側目。
“小姐說的是。”德喜硬着頭皮答。
算了算了,他惹不起這位小姐。
聽見自己想要的答案,鐘梨棠才滿意下來,一揚首,轉身進了家制衣坊。
德喜跟在她身後。
心裡默默為制衣坊裡的人捏了把汗。
道路的另一側,封行止正準備一個人先回府。
他今日隻着一身便衣,但樸素的裝扮掩不住出衆的眉眼。
劍眉秀目,五官深邃。
周身透着股疏離感和矜貴氣。
腳步匆匆,與百姓擦肩而過時,仍引起一些姑娘小姐的竊竊私語。
“呀,哪家的公子,眉眼真俊俏。”
“要是我有這種良人相伴,下輩子當牛做馬也甘願。”
封行止耳力好,聽出這些話,腳步更快了些。
擡眼間,便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人堆裡一閃而過。
灰藍色布衣,素簪墨發,氣質沉穩出塵。
極具辨識度。
不是鐘婉意還能是誰。
封行止眸中幽沉。
算算時間,今日确實是到了禁閉結束的日子。
但沒有他的允許,她怎敢擅自出府。
他不在,她膽子就大成這樣了?
封行止面色不虞,整個人陰雲缭繞。
他沉聲喚:“折劍。”
折劍盡職盡責出現在他面前。
“派幾個人跟上鐘大小姐,看她想做些什麼。”
折劍正要去辦,又被主子喚住。
“秦钊的事查的怎樣了?”
“回禀殿下,明日能出結果。”折劍恭敬道。
“叫他們盡快。”封行止語氣不耐。
折劍應下,心中奇怪。
殿下平時也不是着急的人,今日是怎麼了?
還如此不悅。
難不成還是因為鐘小姐的事?
折劍雖滿腹疑惑,但主子的命令依舊照辦無誤。
派手底下幾個人跟着鐘婉意,随時彙報。
而全然不知有人跟蹤的鐘婉意,此時正要去拜訪當年秦钊所謂的好友。
她先去探聽了一番,秦钊的好友大都是些不務正業的纨绔子弟。
成日跟秦钊鬼混,流連青樓。
唯有一個叫楚闊的人不同流合污,幾次規勸秦钊認真讀書,好考取功名。
但秦钊這人死性不改,不僅不理楚闊的勸告,還十分嫌棄。
最後楚闊亦疏遠了他。
打定要見的人,鐘婉意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知曉了他的住處。
楚闊家貧,獨自一人上京趕考,暫住在城西的一所小院子裡。
此刻,鐘婉意站在破敗的院子外,攏好發絲,整理衣擺。
确定周身妥當,才輕輕敲響了門。
“請問,楚公子在嗎?”
話音剛落,屋裡窸窸窣窣一陣響動。
随後一個年輕男子打開了門。
男子五官清秀端正,頭裹布巾,身着純白儒衫。
渾身上下散發着儒雅的書卷氣。
與秦钊大相徑庭。
“姑娘是?”他聲音溫和,面露困惑。
鐘婉意一時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隻道:“實不相瞞,我是秦钊的舊友,今日前來是想問些關于秦钊的事,叨擾楚公子了。”
聽到秦钊,楚闊愣了會兒,很快面色如常:“姑娘請進。”
鐘婉意聞言表示感謝,進到屋子裡。
屋内除了必備物什,隻有些書卷。
楚闊随手關上門,招呼鐘婉意到木桌前坐下。
“鄙舍簡陋,沒什麼好招待姑娘的,姑娘莫見怪。”
他斟好茶水,将破了點邊角的茶碗推給鐘婉意,問:“敢問如何稱呼姑娘?”
“我姓鐘。”鐘婉意笑了笑。
對面前的溫雅男子産生些許好感。
“鐘姑娘。”楚闊點點頭,撩起長衫坐到鐘婉意對面:“關于秦公子,楚某所知不多,也不知能否幫鐘姑娘。”
“楚公子不必客氣,隻管說知道的就行。”
鐘婉意頓了頓,正色問:“不知秦钊求學期間,是否與高門大戶有過來往?”
楚闊聞言沉吟,手指輕敲桌面。
似想起什麼,他眉目一驚:“若說這個,楚某倒知曉一茬事。”
“何事?”鐘婉意眸光一亮。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楚闊喝了一口茶水,緩緩道:“那日我們相約在虹橋吟詩,詩興大發時,卻瞧見橋邊跪着一位老婦人,那老婦人痛哭流涕,不斷向路人哭訴什麼,我們一道人心生好奇,便湊過去看。”
“這才知原來是三皇子的馬受驚,将婦人的兒子踩死,三皇子位高權重,婦人有冤無處訴,遂隻能坐地痛哭。”
三皇子?
鐘婉意回想,她倒見過此人。
那時三皇子最喜愛的一名侍妾患有隐疾,找來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三皇子遍尋名醫,稱若能治好侍妾,将許以重金答謝。
鐘婉意那會兒正缺銀兩,自薦進了三皇子府為侍妾診治。
最後也得了厚酬。
她猶記得離開時,三皇子那饒有興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讓她全身不自在。
仿若落入狼圈的獵物。
“鐘姑娘?”楚闊突然喚。
鐘婉意猛地回神:“楚公子有何事?”
“無事,方才見姑娘走神,可是昨夜未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