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得了重病
“林姑娘。”鐘晚意怔了怔。
雖然來安知巷之前,她也想過會不會是林亦嫣用母親何氏的名義做下的偷小孩一事。
可在當真看到偷走曦兒和晨兒的人是她之時,還是有些吃驚。
林亦嫣一個城主府小姐,為何要做出與人販子沒有區别的事?
“是我。”林亦嫣把頭上與墨袍一體的帽子。
脫下黑袍之後,是一身炙眼的紅裙。
紅裙穿在她身上,似天生便與她相襯。
穿在旁人的身上,多少都會讓人感到豔俗,然而,在林亦嫣的身上,隻有奪目和相襯。
她隻見到兩人穿紅衣是壓目和相襯的,一個是林亦嫣,另一人,便是藍貴妃。
“準确地來說,偷走夫人兩個小孩的人,是我,亦不是我。”林亦嫣道。
“我是動手之人,但是,我也是受人所托。”林亦嫣說到此,緩緩吐出一口氣。
“尤縣君身子大好,夫人這一手醫術在鹽城也算是有了招牌。”林亦嫣道。
“我不知道夫人有沒有關注過城主府,我爹這幾日把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請了個遍,連江湖郎中都沒有放過。”林亦嫣道。
“夫人可知道是為何?”
鐘晚意搖頭,側頭想了想,給出自己的猜測,“許是府中有重要之人得了重病?”
“若是這般,隻要林姑娘與我說明原由,我想我不會拒絕上門救人才是。”鐘晚意歎息一聲。
隻是救人,又何至于偷小孩?
“府上重要之人生病?”林亦嫣諷刺地笑了笑,“對我爹來說,城主府中隻有兩種重要之人,一種是他自己,另一種就是對他有用的人。”
“但是夫人你說的沒有錯,确實是他重要的人生病了,是大蠻現在的王,孟松,他得了髒病。”林亦嫣面上都是冷意。
“我爹說,他有上門求過夫人出診,但是被夫人拒絕了。”林亦嫣道。
鐘晚意心上一緊,難不成就是因為自己拒絕了林城,所以此事,便是因為自己拒絕出診而起?
“先前不知緣由,如果林姑娘現在需要我出診救人,我可以立即動身。隻求林姑娘放過兩個無辜的小孩。”鐘晚意連忙道。
“不,我覺得你拒絕得很好,那樣的人,就該讓他就那樣料掉,又何需要救?”林亦嫣想也不想地道。
也就是因為傅夫人沒有答應林城救人,她對傅夫人才算是上了心。
“傅夫人可知道,我有多少庶姐妹?”林亦嫣突然笑着問。
鐘晚意搖頭。
她雖然有讓人查過林城,但是對于林城具體有多少個女兒一事,倒是不清楚。
查得都是他成為城主之後的大小事,有幾個小妾和通房,倒是知道,但是子嗣卻是比較模糊。
“自我有記憶起,我應該是有二十七位庶姐妹的。”林亦嫣道。
“林城的風水也不知道算不算得好,我那些庶姐妹個個都長得容色動人,若是能走出林府,那定然是極為招眼的。”林亦嫣輕笑着道。
可壞就壞在此處,她那些庶姐妹,這一輩子,大多都未能走出林府一步。
她們甚至都不知道,府門口之外的地方生得什麼樣。
她們在剛長成之制,便被她們的生父如同物件一樣,送給别人。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再次知道她們,便隻剩下死訊。
林城的一草一木,錦衣玉食的奢侈日子,都是她們的血肉。
起初她不懂這個中之秘,她自小被何氏護着。
雖然何氏也不見得有多喜愛她,但是總歸,她是何氏的女兒,這一點便能得何氏護着她在這府中,讓她看不見府中的肮髒。
直到,林亦嫣被何氏送到何家。
沒有了何護在她眼前的蒙上的那一層紗,她真正看到了林府和何家的肮髒。
“除了林姑娘外,在城中倒是極少聽到有人提起林城主的其他小姐。”鐘晚意暗暗訝異。
雖然都知道大家族中子嗣衆多,多子多福才是好事。
可這林城主也太能生了,二十七個女兒,還有幾位男丁。
鐘晚意打了個寒顫,可更奇怪的事情是,她在鹽城中也算是小住了一段時日。
隻聽說過兩位城主府的小姐,一位是林亦嫣,一位就是被甯親王納入後院的林亦夢。
其他的,根本不曾耳聞。
大家裡小姐多了,都是避免不了争風吃醋。
可這在林城主府中倒是連些風聲都不曾傳出。
她不相信那城主府,當真有這般和睦。
“夫人當然不曾聽說過,因為我這些庶姐妹啊!要麼便是死了,要麼便是嫁得與鹽城相隔千萬裡的地兒,若是沒有意外。我想,她們這輩子都是會回來的了。”林亦嫣道。
“而且,我那些庶姐妹,有一半,都是死在那大蠻王的床榻上。你說,那大蠻王,是不是該死?”林亦嫣冷聲道。
提起那大蠻王,話中都是殺意。
何氏不知道,林亦元被擡出府時,還未斷氣。
她偷偷跑出府,送了林亦元最後一逞。
整個人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那些痕迹,事隔多年了,她每次回想都還在昨日。
林城對林亦元的夫家去信說,林亦元得了急病沒救回來。
因為怕病氣傳予旁人,所以便一把火燒了。
林亦元夫家來人時,隻得了一個骨灰盒子,裡面裝得是一條狗的骨灰,簡直可笑至極。
林亦元的夫家不知情,她夫君慎重地把骨灰抱回了淮城好生葬下。
而真正的林亦元卻死得憋屈至極。
屍身,她後來取出了這些年攢下來的所有銀子,尋了人風水寶地,把林亦元好生葬下。
這些年也偶爾也去給她上柱香。
就當是,林亦元死時,告知她那一番話的回報吧!
若不是林亦元,她林亦嫣便不會深思林府裡的事。
若不是林亦元,林亦嫣會是何氏一個精心養成的木偶。
直到,有一日,來了一個林城的好友,看上了她,而她便會是下一個被一張草席卷起,随意扔得遠遠的屍身。
從看清林府的肮髒起,她便沒有想過要給自己尋個夫家。
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沒法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