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角色原型
客廳裡,甄真蜷縮在沙發上。
她顫抖的手,接過大豆遞過來的溫水。
杯中水搖晃著,似她的心。
甄真一口一口溫水喝下,身體漸漸暖和......
時間過去許久,她整個人的情緒才緩過來。
大豆借口去收拾陽光房,打算一探究竟。
她撿起甄真丟在地上的劇本。
僅僅隻是翻閱了兩頁,大豆的瞳孔緊縮,心臟驟然加快,咚咚咚地敲擊著胸壁。
這哪裡是劇本,簡直就是甄真姐的童年經歷寫照。
讓甄真姐演一個從小被家裡人漠視、被爸爸朋友猥褻的角色蛻變。
這不是工作,這是要甄真姐的命啊。
難怪甄真姐的反應會那麼大。
弄明白一切的大豆回到客廳,一臉氣憤的她,為甄真打抱不平。
「幸子編劇肯定是知道些姐的事情,才會寫這樣的劇本,還說什麼量身定製,我看她根本就是存心傷害我們。」
劇本上的文字深深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甄真盡量不讓自己去想劇本的事情。
聽到大豆的話,她裹緊身上的毛線毯子。
毯子是花蘭送給她的新年禮物,彷彿小花花就陪在她的身邊。
她被猥褻的事情,隻有大豆、強哥和小老闆知道。
且從以往和幸子姐接觸來看,社恐、獨來獨往的幸子姐,不像是會打探他人隱私、做出傷害他人之事的人。
「應該不是。」
「那她為什麼非要姐你來演女主,還是唯一的主角?」
大豆想起劇本上的人物介紹和台詞,手臂皮膚頓時布滿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是光看台詞,都會讓人生理不適的程度。
大豆認為,沒有經歷過的人,不管她收集多少資料,採訪多少人,都寫不出那麼讓人腳底生寒的劇情和台詞。
甄真被大豆的話問住,「我也不知道。」
「不行,姐,這劇本咱不能姐,我這就給強哥打電話。」
甄真突然好奇,幸子創作這個劇本的初衷是什麼?
「等等,先別告訴強哥。」她開口阻止大豆,「我可以不演,但是我要知道幸子姐的想法,你和幸子姐聯繫一下,約個時間見面。」
如果不了解清楚,她總感覺心難安。
「姐~」大豆擔心甄真受傷害,還想再勸兩句。
「我已經恢復過來了,別擔心,去打電話聯繫幸子。」
大豆不願意,但也不得不聽話照做,「好。」
即使非常生氣,電話接通的時候,大豆還是客客氣氣地說話。
「幸子老師好,我是甄真的助理大豆。」
「你好,甄真看過劇本了嗎?我一直在等你們的消息。」
對方的聲音溫溫柔柔,大豆聽不出話裡是否有其他意思,隻得實話實說。
「劇本看過了,甄真姐想和你見一面,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咱們儘快約個時間?」
「現在就方便,我去找你們吧。」
大豆眼眸一沉,心中冷笑。
這麼急切地要見甄真姐,沒有問題才怪呢?
「甄真腳受傷了,不方便出門,還請幸子老師來家裡呢。」
大豆話語間凈是客套話,可她語氣裡卻沒有半點對編劇的尊敬。
「你給我發個定位,我現在就出門。」
「好的。」
大豆掛斷電話,她在心裡暗暗發誓,要是幸子敢傷害甄真姐。
她就花錢買幸子的黑料,讓幸子聲名狼藉,以後再也當不了編劇。
誰都別想好過。
「姐,她現在就出發來家裡。」
甄真點頭,「既然有客人要來,你準備準備,禮節上不能怠慢了人家。」
大豆不放心甄真,「姐,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幸子來得很快,她坐在甄真的對面,神色凝重。
看見甄真腳踝處纏繞的紗布,她也沒有心思關心對方的傷情。
甄真一時看不出幸子的心思,兩人就那麼幹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僵持的氣氛,直到大豆端著沏好的紅茶過來,才被打破。
「幸子老師,甄真姐,你們聊,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甄真擡手,熱情邀請,「幸子姐,請。」
幸子輕輕抿一口,心思並不在喝茶上。
她搓搓手,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
「甄真,劇本你感覺如何?」
「我想見幸子姐,就是想知道,你創作的靈感是什麼?」
甄真小心地試探著。
一方面她有所顧忌,擔心對方真如大豆所言,想旁敲側擊,從她這裡得到點什麼。
另一方面,她又擔心直覺是正確的,她不想和編劇鬧得不愉快。
「那不是我的創作。」
甄真眼眸一沉。
「這個劇本的原型......是我。」
幸子說完,如珍珠般大的淚水,倏地滑過臉頰。
甄真的心驟然緊縮。
她抽出紙巾,遞給幸子。
甄真想抱一抱幸子,奈何腳不方便,她沒辦法移動。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幸子好似找到情緒的宣洩口,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低低的嗚咽聲,變成了嚎啕大哭。
躲在暗處的大豆,將幸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震驚之餘,她緊緊捂住嘴巴。
別人不好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聽到了,也要爛在肚子裡,以免惹禍上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正午陽光灑入客廳。
許是陽光正暖,許是甄真的等待,使得幸子再次鼓起勇氣開口。
「這個劇本,我陸陸續續創作,前後有五年多的時間。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演員出演,直到你的出現。你明明是笑著的,但我總能感覺到你笑容背後的孤獨、清冷、無助,你明明是個成年人,可看你的時候,總感覺你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暗處的大豆,越聽,越覺得後背涼涼的。
幸子老師不愧是搞文字創作的,幾句話就讓她有看恐怖片的感覺。
「劇本拍攝的難度不大,但對演員的演技、心理素質要求極高,如果你拒絕,我理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接下這個劇本,我不想它爛掉。」
也不想我自己爛掉,幸子腹語。
五年的創作,她哭濕多少筆記本,隻有她自己知道。
原本以為,劇本列印出來之後,她再也不會哭了。
但剛才看到甄真的時候,那些屈辱、害怕、無助瞬間湧上心頭。
甄真沒有說她接還是不接,「我還想知道,幸子姐為什麼要以你自己為原型,創作這一劇本呢?」
「我出生在農村,即使過去二十多年,猥褻行為從未停止,甚至因為留守兒童的增加,被猥褻的人,越來越多。家長的態度,讓越來越多的女孩子沒有辦法正常的生活。而壞人,卻越來越大膽。我想通過影片告訴大家,錯的不是我們,我們應該勇敢地保護自己。女孩子更不能因為一句說出去丟臉,而被困一輩子。我們應該燦爛、熱烈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