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很不簡單
明溪眼眶紅紅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裴行之總是這麼溫和包容,還這麼細心地為別人考慮。
隨後,他命人拿來一件婚紗,竟然跟明溪身上這件一模一樣!
明溪驚訝道:「行之哥,你從哪變出來一樣的?」
裴行之微笑:「為了避免突髮狀況,你的全套服飾和首飾,我都備了兩份。」
明溪不好意思,「行之哥,真是太麻煩你了。」
裴行之打趣道:「真想感謝,就今天好好演戲,演得像一點。」
明溪:「......」
等她換好妝發後,上官景羨又來到後台,再次檢查一遍。
確認沒什麼問題後,他才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出去。
因為之前裴行之解釋兩人已經在愛藍堡做了婚姻登記,那麼再回到北境島自然不會再走一遍那個儀式。
而且因為明溪懷孕的關係,也把繁瑣的過程全部省略掉了。
直接就是出去轉一圈,敬一下裴家大族長,也就是裴父的酒就可以。
主要也不是真的,上官景羨不願讓妹妹吃虧,假結婚就不用走那些儀式了。
到了宴會現場,上官景羨將明溪交到裴行之的手上,低沉道:「把我妹妹看好了。」
「自然。」裴行之說。
明溪在一旁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嘀咕道:「你們不要這麼嚴肅,搞得我很緊張。」
聽明溪這麼說,兩人同時笑了。
「走吧。」裴行之挽著明溪的手,走向賓客。
明溪環顧四周,來的人還挺多的,但主要是北境島的人。
畢竟是一場假婚禮,考慮到多方因素,就沒有邀請北境島以外的人員。
但傅懷深之前在國外,和裴家有過合作,所以這次他也在受邀行列。
感覺到明溪有點緊張,裴行之拍了拍她的手背,溫和道:「跟緊我就行。」
還好,很快就完成了敬酒事宜。
裴行之借口明溪累了,先送她回去休息。
走到快出口的位置時,突然傳來一聲低斂的男聲,「新娘子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明溪擡眸看過去,男人頭髮後梳,面容是歲月沉澱後的沉穩淳厚,是個中年男人,但卻很有氣質。
一身紅絲絨的西裝,極其顯眼的顏色,在光線下格外華麗,但他穿著卻一點都不突兀。
彷彿生來就適合這種奢靡的色彩。
男人的眼神緩緩掃向明溪,四目相對——
明溪腦子『轟』的一聲像是炸開,身體也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幸好裴行之觀察到位,及時地伸手託了她一把,明溪才不至於跌倒。
但鬧出的小動靜,還是被面前的男人發現了。
男人唇角微勾,「......怎麼,上官小姐認識我?」
明明是很平靜的語調,卻讓人有種被刑訊逼供的壓迫感。
明溪身體不由自主地顫了下,臉色一下變得很白。
一種形容不出的感覺,讓她很害怕。
但她也知道自己失態,深吸了口氣掩飾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剛剛是崴腳了,並不認識您。」
可對方好像並不相信她的說辭,聲音低醇道:「上官小姐,怎麼看上去......好像很怕我?」
男人敏銳的雙眼,微涼,很有威脅感。
明溪心跳得很快,很慌,被他逼視的審視,幾乎就要敗下陣來。
裴行之及時開口,「溫叔叔,明溪不是怕您,她是怕冷,華國的氣候比北境島更宜人,她還不太適應北境島的寒冷。」
「這樣嗎?」
溫晉堯很明顯並沒有相信男人的話,給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反問句,但也沒打算繼續為難裴行之。
「嗯,明溪,這位是父親的摯友,溫叔叔。」
裴行之面上不動聲色地介紹著,手掌實則是在背後借力,更加穩固地托住明溪,讓她站得更平穩。
剛剛那一分鐘的時間裡,明溪整個身體都靠在他手掌上。
微微輕顫的身體被婚紗掩蓋了,隻有裴行之知道。
她在害怕......
他心裡疑惑了一秒。
明溪為什麼會怕這個男人,她們之前應該從未見過。
明溪感受到了裴行之的用意,有人托底好像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她定了定神,禮貌稱呼,「溫叔叔好。」
明溪聲音裡特有的軟糯,讓溫晉堯心底軟了一瞬。
他在想,當初那個孩子沒掉的話,怕是也長成明溪這樣大的年紀了。
不知道是像誰,總歸有父母的基因在那,鐵定很漂亮。
「溫叔叔,那我先扶明溪回去休息了。」裴行之說了句,準備離開。
溫晉堯失神片刻,銳利的雙眸落在明溪的婚紗下,彷彿看穿一樣的神色,說:「上官小姐懷孕了,是要注意身體,別受涼了,對寶寶不好。」
這一句,又讓明溪心底一驚。
她總覺得溫晉堯提到她的寶寶那幾個字時,神色十分陰柔。
裴行之不動聲色將人擋在身後,回復的聲音十分沉穩,「當然,我肯定會保護好明溪的。」
溫晉堯失笑,「不錯,後生可畏。」
「那就不打擾您了。」
裴行之說完,領著明溪往回走。
還沒走兩步,一個青年衝上前,十分親熱地就要去抱明溪。
裴行之略一皺眉,伸手擋了下,才攔住他激動的腳步。
傅寧焰也知道不妥,撓了撓頭,親熱地叫了聲,「小明老師!」
明溪看到他,心底一暖,「寧焰,你怎麼來了?」
「老傅走不開,我正好放假了,求之不得。」傅寧焰高興地說。
誰能想到當初對學習一跑二丟三躲的問題男孩,如今竟然在讀碩士。
上大學後,他就展現出對科學研究的巨大興趣,沉迷進去鑽研。
這一讀就是好多年,這期間兩人都沒見過,直到明溪重新回到北城,他才通過郵件和她聯繫上。
雖然多年不見,但有些親近的好感就像是天生的。
他們見面從不會覺得彆扭。
裴行之見外面冷,怕明溪凍著,提議道:「進去談吧。」
「好,走吧。」
三個人齊步走了。
沒發覺身後的溫晉堯,用一種奇異的眼神審視著後來的那個青年。
如果說明溪隻是讓他覺得長得像明欒月,那麼這個傅寧焰的身上,他很確切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那種濃濃的熟悉感,抹都抹不去。
他擰著眉,鮮少露出如此失態的一面。
然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換了件西服的傅司宴,拄著黑色的法杖,一人立在一覽縱觀全局的角落。
把所有的場景都收到眼底。
他看到了明溪和裴行之兩人挽著手,笑意盈盈地敬來賓酒。
還看到明溪像曾經依靠自己一樣,依靠著裴行之。
之前他總覺得裴行之不好,裴家不好,但這一刻,他卻發覺自己很羨慕他......
等明溪他們走後,傅司宴眼神收回時,就注意到前方的紅絲絨西裝的溫晉堯,
他的眼神深深落在明溪和傅寧焰的背影上,竟是走神了。
這個男人,他了解得不多,雖然是溫家人,但同南城溫家的來往並不深。
但想到他是溫穎的三叔,傅司宴的眼神往他身上落了落。
明溪跟傅寧敘了會舊後,傅寧焰見她不是很舒服的模樣,很識趣地離開給明溪休息。
明溪確實不舒服,不然怎麼都會留傅寧焰再坐一會。
傅寧焰笑道:「沒事,小明老師你先休息,我準備在這多待幾天,姐夫也給我安排了地方,等你好一點的時候,我們在外面聚聚。」
傅寧焰很乖巧地叫裴行之姐夫,雖然他還是稱呼明溪為小明老師。
裴行之很溫和地笑笑,「你安心住下,有什麼不方便,跟我說。」
「那太好了,等我好一點,我聯繫你。」明溪說。
等房間內隻剩下兩人時,明溪卸下偽裝的淡然,手臂微微發涼。
「明溪,剛剛怎麼了?」裴行之關切地詢問她。
「我......」明溪說不出話來,手臂還在顫抖。
裴行之拿了個毛毯過來,給她披上,輕聲道:「我去讓景羨過來,別擔心,什麼事情我......」
他頓了頓,似乎意識到不妥,輕咳一下道:「我們都能給你解決。」
明溪點點頭,剛要說話,上官景羨已經進來了。
「明溪!」他有些擔心,上前身子微蹲,輕握她的手臂,關切道:「行之說你不舒服,你怎麼了,要讓醫生過來看看嗎?」
明溪搖搖頭,「不用,我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時,裴行之已經把房間留給兄妹倆,輕輕退了出去。
即便明溪說了沒事,上官景羨還是不放心。
「真的不是身體問題嗎,你要是不想給裴家的醫生看,哥帶你出去看醫生。」
說著,他就起身要帶明溪出去。
「不是,哥,我剛剛看到了溫穎的三叔。」
上官景羨擰眉,「怎麼了,他為難你了?」
明溪搖搖頭,「不是為難,哥,我見到他很害怕,他的眼神讓我很害怕,我總覺得,我好像見過他......」
「見過?」
上官景羨對溫晉堯了解不多,但覺得應該不可能。
因為據說這個男人很久之前,在明溪很小的時候,就在國外了。
這麼多年,一次都沒回過北城。
雖然是溫家人,但好像跟溫家的關係,也不怎麼好。
「明溪你是不是沒休息好,壓力太大導緻的?」
上官景羨覺得明溪肯定是沒休息好。
他握了握明溪的手,寬慰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安胎,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
「伴手禮都送出去了嗎?」明溪問。
「送出去了,明溪,不用擔心,相信很快,我們就能見到母親了。」
明溪被阿墨帶去房間休息。
上官景羨回想明溪的話,有些不放心,找人拿來了現場的監控。
角度問題,監控裡並不能攝取到男人清晰的表情。
但能看出,溫晉堯的眼神一直追隨著明溪他們離去的背影。
上官景羨陷入了沉思。
溫晉堯再不喜與溫家來往,但畢竟是溫穎的三叔,私心裡,自然是向著溫穎的。
溫穎死亡的那件事,早已結案,並且法醫鑒定,溫穎的緻命傷還是因為被查爾斯洛德割了唇後,沒有及時救治,後又因咳嗽導緻的呼吸驟停。
而且她也不是單純的受害者,檢方在她住所找到一些證據,可以斷定她身上有很多案件,但人已去世,也就沒法再追究她的其他責任。
不過犯過的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肯定是記錄在案。
事件裡,檢方對明溪和傅司宴的身份做了保密處理,是給予保護。
正常接觸不到重要宗卷,是絕不會知道兩人同剿滅查爾斯洛德的事件有關。
所以溫晉堯應該也不可能知道溫穎死的時候,明溪也在場,但也不能排除他知道了,總之對這個人要重點關注。
同一時間。
酒店裡,傅司宴坐在電腦前,正看著傳來的溫晉堯的全部資料。
溫晉堯這個人防範意識很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消息外漏。
資料上顯示他常年在外從商。
人脈很廣,包括一些貴族和皇室,他都有關係。
靠著這些關係,他很輕易就能拿到一些別人觸不到的項目,大筆的利潤流入賬戶。
在北境島,甚至可以說是富可敵國。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北境島,能受到最大的兩族尊重的原因。
畢竟兩族雖然鼎盛,但人口多,也需要經費,而溫晉堯的一些大項目通常需要一起合作,能給兩大家族帶來互利互惠。
而且溫晉堯自己手下就有一支訓練有素的頂級尖兵,絲毫不比查爾斯和裴家訓練的人差。
在有利益的前提下,沒有人會傻到去流血爭鬥。
傅司宴翻看溫晉堯寥寥無幾的資料,明面上幾乎找不出一點不對勁來。
他似乎喜歡獨來獨往,常年居住在國外,就連住址都不確定。
有時候在意國,有時候在北境,像一個居無定所的旅人。
而且他一直單身,也沒有任何複雜的男女關係,這樣能側面打聽他的方法,就變得很少。
傅司宴一直盯著簡短的諮詢,眼睛都變得乾澀起來。
一個人如果什麼都查不到,要麼就是很簡單,要麼就是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