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哈)
此刻房裡并無他人,當着自己的親爹,田均無比屈辱地把流言說了出來,說到後面泣不成聲。
田志光呆若木雞,早想到兒子媳婦不會為小事輕易鬧成這個樣子,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大事。
流言可怕,尚能散去,但兒子不能生育就意味着田家要絕後。
那他辛辛苦苦掙下的這份家當是要給誰?
日後誰來繼承香火?
不成不能這樣下去。
田志光惡狠狠地道:“那就是我們田家的孫子!
旁人随便說句閑話,你就信了?
平日看你是個聰明人,怎麼這會兒就糊塗了?
”
田均咬着牙道:“我正是因為不糊塗,所以才不肯在眼裡揉了沙子!
”
田志光冷笑:“沒見過你這樣傻的,非得上趕着去戴綠帽子,你說有奸夫,奸夫在哪裡?
就憑人家幾句流言,就憑大夫模棱兩可的幾句話?
捉賊捉贓,拿奸拿雙,張家追問起來,你要怎麼說?
我再問你,你今日是不是去見了安怡?
若是見了,你還想怎麼說清楚?
就不怕禦史參你品行敗壞麼?
你還怎麼做這個右佥都禦史?
”
姜是老的辣,到底不是自己不能生,田志光三言兩語就把厲害關系掰清楚了。
田均驚出一身冷汗,他惹不起張家,休不掉張欣,哪怕就是這孩子被他給弄沒了,笑話還是傳出去了,還勢必要和張家結下死仇,就連他腳踩兩隻船的事情都要扯出來。
可是難道就隻能這樣忍氣吞聲地戴着綠帽替人養孩子麼?
知子莫若父,田老爺見他清醒過來,便壓低了聲音道:“我這就使人去查清楚,看她這些日子都是去見的誰,再把人給拿住了,若是查實沒有這回事,那是最好不過。
你這會兒趕緊去哄哄她陪個禮,這孩子不管生下來也好,不生下來也好,總之是不能在我們家出事的,更不能在你手裡出事。
”不然張家絕對饒不了他們父子。
田均屈辱地閉了閉眼,陰沉了臉起身往外。
還未出門,仆婦已經尖叫着急匆匆地沖了過來:“不好了,大奶奶不好啦!
”
田均一瞧,那仆婦滿手的鮮血,他雖未見過這種陣仗,卻也知道讓他無比恥辱的這一胎終于是保不住了。
張欣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血,從未覺得人生竟有如此的痛苦,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在她的肚子裡攪啊攪,她大哭大喊,死死抱着她的肚子,拼命哀求救救她,可是丫頭婆子們都隻是滿臉恐懼地看着她。
有大群的人湧進來,又有人給她紮針灌藥,然後她聽見有人小聲道:“保不住了。
”接着桂嬷嬷大哭起來。
終于是保不住了嗎?
曆經千辛萬苦,想盡辦法,終于還是黃粱一夢?
她不服,憑什麼!
她才剛做了幾天四品恭人,才剛揚眉吐氣沒幾天,為什麼就連老天爺也嫉妒她的好日子呢?
張欣死死摳住錦被,硬生生将指甲都摳斷了。
都怪安怡,都是安怡的錯。
她跟安怡勢不兩立!
渾渾噩噩裡,她做了個夢。
夢見一個瘦得皮包骨頭、衣衫褴褛的女子艱難地在雪地裡行走着,她的身後是捆綁成一人高的柴垛。
坡很陡,雪很厚,女子隻能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好不容易挪到半坡上,突然一個踉跄跌倒下來,順着雪地一直往下滾。
柴垛被帶動,翻倒打散劈頭蓋臉地砸在女子身上,很快就将女子掩埋在下頭。
許久,柴垛才輕輕動了動,女子滿頭滿臉的血污,掙紮着從柴垛下緩緩爬了出來,爬不多遠,女子掙紮着抱住肚子蜷縮成一團,身下流出的血紅得刺眼。
女子卻不哭,反而仰頭大笑起來,那張臉,霍然正是死去的安九。
“啊!
”張欣吓得大喊一聲,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驚慌地往被子裡縮。
“奶奶,奶奶,老奴在這裡,您這是做噩夢了?
”桂嬷嬷掌着燈湊近前來,擔憂地去摸張欣的額頭,然後害怕地吩咐丫頭:“快讓人去禀告夫人,連夜去請大夫,奶奶發熱了,燙得厲害。
”
張欣緊緊攥住桂嬷嬷的手,顫抖着嘴唇道:“我……”想說這個可怕的噩夢,卻又開不了口。
桂嬷嬷自以為知道她的心事,便抹着眼淚低聲道:“可憐的奶奶,小少爺沒了。
您别擔心,日子且長着呢,日後還會再有的。
”
張欣用力睜着眼盯着跳動的燈火,不敢去看角落裡的黑暗和影子,許久才沙啞着嗓子道:“家裡知道了嗎?
怎麼不見有人來看我?
”
桂嬷嬷說起這個就來氣:“隻有老爺過問,大爺說是去請大夫,就沒再露過臉,夫人回來就是讓人把咱們房裡的人拘了去,現下就隻剩下老奴與鳴翠兩個人了。
老奴讓人去尚書府送信,才到二門處就給攔住了,放不下奶奶這裡,不然老奴也能再多想想辦法……”
這是防着尚書府來找麻煩。
田家怕張家,張欣又是鄙夷又是憤恨,接着又覺得很疑惑。
為什麼田均會是這樣的态度?
他不是瘋子,也期盼這一胎很多年了,再怎麼不顧,也不會不顧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田夫人,兒子做錯事,當娘的不是該來哄着她,讓她别和娘家說麼?
怎地田夫人也是一反常态,不露面,不出聲?
不對勁,肯定和安怡脫不掉幹系,細細算起來,她昨日從起床就沒安生過,遇到的波折一回比一回大。
張欣忍着痛楚,叫桂嬷嬷過來:“我這裡不要緊,你趕緊想辦法打聽是怎麼回事?
”
忽聽丫頭在外道:“夫人來了。
”
田夫人面無表情地走進來,淡淡地道:“你醒了?
怎麼又燒起來了?
哪裡不舒服?
”
張欣不想理田夫人,索性閉上眼睛不說話。
田夫人也不去管她是個什麼态度,直截了當地道:“昨日傍晚,有個形迹可疑的男子找上門來,我問他是誰家的,他說不出來,一會兒說要見桂嬷嬷,一會兒說是有事要拜見大奶奶。
當時人仰馬翻的,我也管不得那許多,覺得他形迹可疑,就讓人把他關起來了。
結果他倒招了,說是奉了朱大爺之命來尋你的,這朱大爺是誰?
為什麼要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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