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太子卻把她當寶貝
她追出去強行叫住了最末位的侍衛,自恃身份想打聽情況。
可就跟之前許多次一樣,太子府的侍衛,從來就沒有亂嚼舌根的。
她什麼也問不出來。
“可恨殿下沒帶幾個婢女出來。”鐘梨棠氣惱抱怨。
說着才猛然發覺,自己似乎許久不見妙晴了。
是調去别的院子了嗎?
太子殿下深夜上了重蓮山一事可大可小。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幾乎驚動了大半個昌陵城。
城裡幾個小官得信兒後吓得不輕。
但等他們屁滾尿流趕到山腳時,已然找不見太子殿下人在何處。
隻能看到山間火光點點,從山腳一路向上,放飛的天燈一般,仿佛要升上天際。
而此時此刻。
鐘婉意不可自控地松開了環抱自己的手,冷得時不時打顫,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隐約間,她聽到有人說話。
“……若山上找不到……”
“那便一直找。”
是……誰?
鐘婉意勉強将眼睛睜撐開一條縫。
草影之外,似乎有搖晃明滅的火光。
“救我……救……”
她竭力開口,聲音卻微不可聞。
“等等,殿下?”折劍忽然停步。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封行止也聽到了。
循着微弱的呼救聲,他驟然轉身,快步走向左側的草叢。
折劍趕緊舉着火把跟上。
昏暗搖曳的火光中,鐘婉意側躺在泥水裡,總是明亮好看的眼睛半閉着,周身的生氣正漸漸流逝,像朵被摧殘碾碎的花。
在反應過來以前,封行止已經撲過去将地上人抱進懷裡。
他屏住呼吸探她鼻息,而後肩頭一松,立即轉頭吼:“備快馬請孫太醫!”
說罷,先脫下質地上乘的外袍,迅速裹在懷裡人身上。
鐘婉意渾身濕透、癱軟,本能的想将自己埋進他溫熱的懷中,卻沒有力氣做到,隻能發出不成字句的呢喃。
像隻不慎掉入水坑,孱弱、瀕死,卻竭力想活下去的雛鳥。
封行止未曾見過這樣的她,心口迅速被不知名的情緒填滿。
刺痛而微微發熱。
“别怕。”
他一刻不耽擱地俯身将她打橫抱起。
動作間,她冰涼的臉冷不防蹭過他的頸窩,激得他心頭一顫。
“我不會讓你有事。”
下山的過程十足迅速。
旁人都未來得及看清太子殿下懷裡抱了誰,便連太子的背影都瞧不見了。
一個多時辰後。
萬中挑一的良駒昂首嘶鳴,猛一揚蹄急刹在别莊外面。
一身老骨頭幾乎被颠散架的孫太醫來不及爬下馬,就被折劍抓着腰帶一拽,直接掉到了他背上。
一晃眼,他又被折劍沙包一樣栽在房門口。
房門未關。
能見房内幾乎燃滿的火盆。
也能見一身泥污的太子爺,此刻正立在窗口。
雖通身氣度依舊疏冷持重,卻能從他背在身後,緊握成拳的手上,看出他心中并不平靜。
孫太醫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經過,此刻也顧不得得體行禮。
躬身後便直沖床榻而去……
少時。
“如何?”封行止凝眸問。
孫太醫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行禮,“回殿下,鐘小姐腦後的傷我已經清理包紮,隻要人能醒來,身上的傷應當沒有大礙。”
傷到腦袋可大可小。
封行止鼻息一沉,眼底掠過一抹陰翳,又問:“可能帶她回去?”
昌陵城任何地方,都遠不如太子府東西人手齊全。
“盡量别太颠簸,着重護好頭頸,應當可以。”
“折劍。”封行止登時吩咐人備車馬。
太子來的突然,走得更是突然。
一些有心人前後打聽,卻隻知道太子是從重蓮山中接走個女子。
其餘的,卻是什麼都打聽不出來了。
和其他人不同。
鐘梨棠結合她知道的,和那些聽來的消息,很快就猜到發生了什麼。
“接走的不就是鐘婉意!!”
她橫手掃落茶壺茶杯,尖聲怒叫:“太子來昌陵不找我,離開昌陵也不告訴我!前後卻都是為了鐘婉意那個賤人!”
“他都沒為我來過昌陵!”
嘭!
房門忽然被推開。
露出門外方氏驚怒的嘴臉。
“你說什麼?!棠兒你再說一遍!”
鐘梨棠一見她就鼻頭泛酸,哭着怒罵:
“那鐘婉意和她娘一樣,就是個狐媚子!是個妖孽!”
“她明明時常惹太子生氣!太子卻把她當什麼寶貝!丢了還不到一晚上就急得親自出來找!”
“她怎麼不直接凍死在山上?”
“氣死我了!娘!我容不下她!我絕容不下她!”
方氏心中驚疑不定,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夜闖鐘家,古古怪怪來了又走,竟是為了找鐘婉意?
“娘!”鐘梨棠焦急不已,撲過去搖晃她,“你快說話啊,你要是都沒了主意,我就不活了嗚嗚嗚……”
方氏緊緊摟住她,強自鎮定下來,嗔怪地拍她一下。
“你究竟問沒問清楚,那小賤人有沒有爬上太子的床?”
“沒有沒有!太子府負責在正院守夜的妙晴對我言聽計從,她說那賤人恨不得夜夜勾引太子,太子不好女色又嫌她髒,還沒碰過她。”
方氏面色凝重,“沒碰過都這樣上心,碰過了還得了?”
“那怎麼辦?!”鐘梨棠越發焦急,淚水不要命地往下落。
事已至此,方氏也顧不得許多,一咬牙豁出去了。
“原本娘還顧念你年紀小……可如今等不得了。”
鐘梨棠淚眼婆娑,緩緩擡起臉,“娘?”
屏退左右,方氏拉她進了裡間,坐在床邊。
“太子的心和身子,你總得抓住一樣。”
一愣,鐘梨棠隐約明白過來,心頭狠狠一動,“娘你快說啊!”
方氏似有些難以啟齒,湊近她,聲音越來越低。
“棠兒,娘教你些招數,你必須快旁人一步,盡早留宿太子府……”
*
鐘婉意陷在一望無際,苦寒無比的黑暗中。
她找不到出路,感知不到自己,隻能聽到有人在反複和她說話。
他要她别怕。
他說他不會讓她有事。
他嗓音醇厚、冷冽,無比熟悉。
讓她想起那年冬日,在山間偷嘗的,不知誰人埋下的不知名的酒。
“還要睡多久?”
那聲音更冷了。
含帶許多燥郁,遠的仿佛要消失了。
心口一緊,鐘婉意想抓住什麼,猛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