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終歸是要離開的
他們以為,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人美心善,知書達理。
也不該跋扈刻薄……
“趕我?”鐘婉意冷笑,“我走了,太子問起今日的藥膳,你去和他解釋?”
鐘梨棠不以為然,“藥膳有什麼難的?”
她又看向兩名護衛,“她冒犯我,難道不該丢出去?”
“你們不護着我,難道就不怕殿下責怪?”
怕,怎麼不怕。
可對外,鐘大小姐是太子府的人,正經領着月錢,又在正院住着……
兩名護衛左右為難。
最後幹脆都腿一彎跪下了。
鐘婉意擰眉,“鐘梨棠,這是你和我的恩怨,别牽扯旁人。”
“那你自己主動出去啊?”鐘梨棠趾高氣揚。
鐘婉意這小賤人竟敢讓人攔她。
她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誰進不了太子府!
“咳咳。”
兩聲輕咳打斷對峙。
鐘婉意回頭,往旁邊讓了一步,“福伯,你來了。”
“福管家。”護衛異口同聲,仿佛看到救星。
鐘梨棠回身,打量來人一陣。
太子府的管家?
不還是奴才?
“竟是鐘二小姐來了,快裡面請。”福伯客氣又恭敬。
鐘梨棠接連被人捧着,心情極佳,“既然是管家,那鐘婉意也歸你管吧?”
“鐘小姐……隻聽太子殿下吩咐。”福伯含着下巴,面上挂着客套的笑。
“就她?”鐘梨棠蹙眉。
福伯看眼一身清冷、雙唇緊抿的鐘婉意,心下歎息。
“二小姐,殿下他興許午後就會回來,您不如進去吃些上好的茶點,等上一等?”
鐘梨棠一早起來就在等鐘婉意出門。
後又颠簸一路,早餓了。
她點點頭,“也好,替我帶路。”
等往裡走了兩步,她又停住腳,擡手指鐘婉意。
“那她呢?”
福伯圓滑,忙回:“她自是回她該回的地方做工。”
一個舒舒服服坐着吃茶。
一個卻要餓着肚子做工。
鐘梨棠滿意了,哼笑一聲,扭回身款步走了。
沒多久,到了晌午。
封行止提前回來了。
一進府,他便聽聞了鐘家兩姐妹的那段争鬧。
他一言不發,先加快腳步回到正院,打算更衣。
可才進院子。
就聽“啪嚓”一聲脆響。
循聲望去,就見熬藥的陶罐碎在地上,流淌散落的藥汁藥渣還冒着熱氣。
而碎藥罐旁立着兩位姑娘。
一個面容甜美嬌俏,眉梢微揚含笑,瞧着有些得意。
另一個姿容清冷柔麗,蹙眉抿唇,似乎痛極了,甩甩手,忙着查看手背。
“诶呦,這是燙到了吧?”德喜咕哝一句。
封行止微微眯起雙眸,快步走了過去。
“鐘……梨棠。”他凝視面容甜美的姑娘。
她比畫上好看幾分。
又比畫上矮上一些。
那日,是她救了他。
鐘梨棠一愣,轉眸後要仰起臉,才能看清來人。
她是第一次見到封行止本人。
隻一眼,就被他俊美無俦的樣貌,還有通身逼人的貴氣鎮住了。
她睜大眼睛,雙唇微張,“你就是太子,封行止?”
“大膽,竟直呼殿下名諱!”德喜出聲。
這鐘家二小姐,不僅跋扈刻薄,還失禮冒失。
封行止擡手,深深望着鐘梨棠。
臉是冷的,語氣卻格外寬縱。
“不礙事,随她去。”
“若當初沒有她替我及時止血,我恐怕沒命活到現在。”
鐘婉意聞言緩緩擡眸,眼神含帶幾分輕嘲。
她是真後悔。
當初她或許就不該一時心善,順手救助他。
免得現在要旁觀當今儲君眼瞎,替國之未來感到擔憂。
“是。”德喜應聲。
緊跟着,便側身去看鐘婉意的手。
“鐘小姐,可是燙傷了?”
鐘婉意搖頭,勉強朝他笑了笑。
然後便迅速轉身進書房,往手背上塗了厚厚一層緩解燙傷的藥膏。
再出去,德喜還等在門口,一旁有婢女在收拾藥罐藥汁。
封行止和鐘梨棠卻不見蹤影。
收回探向卧房方向的目光,鐘婉意提醒:“藥膳在小廚房溫着,你讓人去取吧。”
除了催藥膳,她想不出德喜留在這裡做什麼。
“鐘家小姐,傷怎麼樣了?”德喜問。
問完又湊近她,壓低嗓音說:“您啊别多想,主子爺看您,和看二小姐的眼神不一樣。”
鐘婉意一愣,而後點點頭,“是不一樣。”
看鐘梨棠包容。
看她……
鄙夷。
不過,這與她何幹?
她終歸是要離開的。
她在太子府勞心勞力不說,封行止性子又陰晴不定。
提頭辦事太累了。
她待不起。
“暧,您這麼想,就對啦。”德喜以為她聽明白了。
又說:“藥膳還是您去送,旁人去主子爺雖然面上不說,但心裡頭是不高興的。”
不就愛折騰她麼。
鐘婉意認命點頭,自己去小廚房取了藥膳。
等到了卧房門外,正聽裡頭鐘梨棠磕磕巴巴在說什麼——
“那天殿下你受了傷,然後我,我……”
鐘梨棠“我”不出個所以然來,手心都緊張的出了汗。
她沒想到封行止坐下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提相遇那天。
受傷有什麼好回憶的?
他真是無趣!
“你在怕什麼?”封行止望向她,眼底有抹淺淡的探究。
鐘梨棠被他那雙冷冰冰的眼睛看着,越發說不出話。
頓了頓,封行止又問:“怕我?”
他當時重傷,眼睛充血,幾乎和瞎子沒有兩樣。
防備之下,确實對她粗魯兇蠻。
鐘梨棠心慌不已,“怕……我、我吓壞了。”
說着,她忽然靈機一動,順着往下找借口:“那天,我回去就發起高熱,很多細節都忘了。”
“忘了?”封行止皺眉。
那樣兇險的經曆,怎麼會輕易忘記?
“原來妹妹你發過高熱?我怎麼不知道?”門外的鐘婉意實在聽不下去,端着托盤跨進門。
鐘梨棠滿心煩亂,見到她後,近乎氣急敗壞,“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你當然不知道!”
“我醫書看得多,你不要騙我。”
鐘婉意覺得她的借口可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從來隻有高熱燒成傻子的,什麼時候,高熱能把人燒的獨獨忘記某一件事?,如果你說撞到腦袋忘事,還可信些。”
“殿下,慢用。”她說着把湯盅擱在桌上,轉身欲走。
卻被封行止冷聲叫住。
“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