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會這樣怒形于色
在看清楚毒蛇的一瞬間。
鐘婉意猛地睜圓眼睛。
她不想死。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想着放棄和尋死。
“來人啊!”她試圖喊叫。
可她嗓音已經因先前的哭喊而嘶啞,身上又沒多少力氣,能發出的聲響微弱不堪。
一眨眼,蛇到了腳下。
鐘婉意屏住呼吸,腦海中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
可不等她多想,下一刻,已經直立起來的蛇頭忽然往後縮了一下。
毒蛇沒再繼續靠近,而是在距離她腳邊幾寸的位置盤繞梭巡,似乎在忌憚什麼。
鐘婉意一愣,轉眸看向自己手腕。
情急之下,她竟忘了自己身上帶有驅避蛇蟲的藥珠手串。
可是還不能完全放松。
她不知道這蛇會不會在發覺氣味對它沒多少危害後,試探性地咬她一口。
“來人!”她盡量大聲呼喊,一邊時刻留意蛇的動向。
過了一會兒。
外面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
下一刻,房門外傳來開鎖聲,而後,折劍的臉出現在眼前。
鐘婉意立刻朝他出聲:“有蛇!”
一定睛,折劍立即拔刀。
锵!
刀刃觸地。
蛇頭蛇身由七寸處斷開。
折劍迅速用刀将蛇挑出房内。
鐘婉意總算松了口氣,頭歪上肩頭,幾乎就要支持不住暈過去。
“鐘小姐,你怎麼樣?”折劍忙走近将她雙臂解下來,順勢一托她後背,讓她緩緩坐到地上,靠在木柱上。
“手串和你救了我一命。”鐘婉意無力搖頭。
她性命無憂。
就是會多吃不少苦頭。
“是主子讓我過來的。”折劍說,于公于私,都不想自家主子和她鬧僵。
鐘婉意眼睫動了下,“嗯”了一聲。
“我對他有用,他不會一直吊着我,廢了我雙手的。”
折劍不知道怎麼說,但他直覺并不完全是因為她有用。
主子回去正院後發了脾氣,至今還沒歇下。
若是碰上别人的事,主子不會這樣怒形于色。
“其實……其實主子……”
鐘婉意打斷他,用沙啞的嗓音問:“折劍,我阿娘到底怎麼樣了?你能不能告訴我?”
“其實她沒事,那兩個丫頭在她身邊照顧。”折劍回。
鐘婉意勉強撐開眼睛,“那還接阿娘來京城麼?”
她方才一個人的時候想過了。
封行止不至于真的要阿娘的命。
畢竟他還要用她,讓她恨上他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可她害怕他真的為了鐘梨棠折磨阿娘。
“讓人去接了,可你放心,你娘不會有事,主子他說的應該是氣話。”
“氣話?”鐘婉意閉上眼,語氣帶着輕微的嘲弄,“他貴為太子,他的氣話,和天塌了一樣可怕……”
折劍啞口無言。
“鐘小姐,還是先上點藥吧。”他從懷裡摸出傷藥。
再擡眼,卻見鐘婉意已經昏了過去。
為此,孫太醫連夜又來了趟太子府。
到天将亮時才離開。
他走以後。
封行止将折劍叫去,問了毒針的事。
“昌陵城不大,已經查出些眉目了。”折劍低聲回。
封行止轉眸,目光落在桌角的月白手帕上。
那是用來包裹毒針的帕子——鐘婉意的貼身帕子。
想起憔悴蒼白的她,封行止皺起眉心,有些心煩意亂,“蛇的事……”
折劍垂着眼,“是畫菊,接她過來伺候鐘二小姐後,她出過一次府,回來帶了個裝點心的木盒。”
他不敢直接說兇手是誰。
不過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打抱不平:“若不是鐘大小姐有能驅蛇的手串,恐怕屬下隻能去替她收屍了。”
封行止眸色漸沉。
“把人帶去遠郊處理。”
“是。”折劍拱手退下。
畫菊尚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經到了。
還在和鐘梨棠埋怨鐘婉意福大命大。
沒多久,畫菊出了海棠苑去别處替鐘梨棠取東西。
半道路過假山,被人從後一手刀劈昏,被裝進麻袋扛向後門。
紅兒撞見全程。
及時捂住嘴巴,才沒有讓驚叫溢出。
她顧不得去找福伯,在一邊躲了一會兒,才快步奔回玉笙居。
“小小小姐!”
鐘婉意靠在床邊,臉上籠一層憂愁,渾身纏繞病氣,紙糊似的脆弱。
紅兒緊緊關上門,湊到床邊壓着嗓子說:“小姐你猜我看見什麼了?那個畫菊被趙侍衛打暈帶走了!”
鐘婉意輕輕皺眉,“畫菊怎麼會被……”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那條莫名出現的蛇。
太子府不是尋常人家,這種戒備森嚴的地方,怎麼會無端端出現毒蛇?
隻能是有人故意投放的。
誰會半夜跑去鬼氣森森的明遮院放毒蛇?
她隻能想到鐘梨棠。
那侍衛突然帶走畫菊,會不會是已經查到了鐘梨棠身上?
那之後要是從畫菊口中确定了事情是鐘梨棠犯下的,封行止會怎麼做?
依舊不會追究吧?
可若是不打算追究,又為什麼找人悄悄帶走畫菊?
一時之間,鐘婉意有些想不明白。
罷了……
她緩緩搖了下頭,叮囑紅兒:“如果有人問,你就說今天沒有路過那裡,這些事我們管不得。”
紅兒望着她沉靜的眸子,抿唇點了點頭。
她還以為,知道畫菊遭難,小姐多少會高興一點。
“紅兒,外頭……有沒有什麼動靜?”鐘婉意輕聲問,眼底的擔憂濃重起來。
紅兒知道她是想問沈氏,“沒有,靜悄悄的,除了孫大人,沒有外人出入來往。”
點了點頭,鐘婉意沒再說話。
隻是始終放心不下。
她今早被叫醒吃藥,就已經在玉笙居了。
吃過藥,徹底冷靜清醒後,她提過要見封行止。
想再和他周旋周旋,看他能不能在氣消了,她又服軟的情況下網開一面,别去驚擾阿娘。
可封行止沒理會她。
就放她擔憂焦急的躺在玉笙居,内心煎熬着,卻哪裡都不能去。
過午。
孫太醫又過來了,進門先提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原本說是午飯前來,可海棠苑那邊鬧起來了……”
他說着住了口,後知後覺這邊院子,和那邊院子雖屬姐妹,關系卻勢同水火。
鐘婉意眼珠動了動,主動問:“鬧什麼?”
她昨天受了驚,至今郁郁寡歡,難得想聽閑話,孫太醫便想着多說兩句,對她病情也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