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隻要她才能配得上
鐘婉意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畢竟從一開始,太子府的人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如今隻是因為封行止不再親自見她,下人們開始變本加厲苛刻她罷了。
說到底,還是封行止的問題。
他不抓她入府,哪來這麼多事端?
砰砰砰。
鐘婉意用力拍響緊閉的院門。
“你們聽我說兩句話。”
結果,隻換來幾句隔着門闆的嘲諷跟謾罵。
皺着眉,鐘婉意抱着咕噜響的肚子,先回房裡灌了半壺冷水。
怪不得近幾天沒再讓她外出看診,原來是封行止有事離府,暫時顧不得安排她這邊。
而他走了,折劍自然也跟着走了……
傍晚。
“為兩口吃食鬧起來?”封行止端坐在馬車裡,眉心微皺。
趁他不在,她便刁難下人麼?
折劍在車外回:“鐘小姐和下人理論了兩句,不單是兩口吃食,而是根本……”
封行止心裡覺得厭煩,打斷他:“孫老的侄兒身體如何?”
頓了頓,折劍回禀,聲音壓得極低,“孫公子正逐漸康複。”
“且已經查實,毒來自一株異域植物,非尋常人能得,孫公子愛不釋手,親自養在房内。”
封行止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冷然,眼底含着濃重的倦怠。
“過幾日回去,先請孫老過來。”
“是。”
*
孫太醫進到太子府的側廳時,面上難得帶有喜氣。
困擾侄兒幾年的怪病正在康複,侄兒擱置的婚事也重新提上日程,他怎能不喜?
不過在觸到封行止總透着寒意的眼睛時,那些喜氣眨眼便被悄無聲息的收斂起來。
“臣見過殿下。”
“嗯。”封行止示意他坐,“毒的事,府上如何打算?”
孫太醫忠心耿耿,“查不出植株來源,全聽殿下安排。”
封行止沉吟,“毒移至太子府,對外便說,是我不經意聽聞,要來把玩。”
“什麼?!”孫太醫一驚。
封行止安撫:“府上有專人照顧,不必擔心。”
老眼一亮,孫太醫問:“殿下說的,可是那位醫術精妙的小姑娘?”
點了下頭,封行止讓人送客。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鐘婉意知道了這件事。
努力兩天換到的肉包子,它突然就不香了。
“要我辦事,先讓他親自過來和我約法三章!”
想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
他封行止想得美!
折劍點頭離開。
沒多久又回來,“鐘小姐請快些随我來。”
一路到了正院。
等見到封行止,以及地上那一大團帶血的繃帶,鐘婉意忍不住皺眉。
“你這樣不遵醫囑亂來,傷永遠也好不了。”
她從沒見過什麼人,如他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這是在教訓誰?”封行止擡眸,眼神銳利,氣勢迫人,“或者詛咒誰?”
鐘婉意是出于好心,又知道他兇歸兇,卻講道理,所以并不過分怕他。
不過想了想,她還是服軟告罪:“民女失言。”
骨氣比不得好好活着重要。
餓了幾天,她無比清楚自己身在太子府,一切都得仰仗于他。
就把他當從前的生意夥伴維護好了。
這麼想着,她主動過去蹲下,替坐在椅子上的封行止止血換藥。
一邊輕輕動作,一邊還細細将之前說過各項叮囑重新交代一番。
而她的委曲求全,落在封行止眼中,卻成了純然的攀附讨好。
所作所為,隻為謀求錢财權勢。
不過,隻要她才能配得上,錢權,他給得起。
甚至可以暫且不計較她冒名頂替的罪過。
“忠誠乖順地留在太子府,我可以滿足你任何合理的要求。”封行止擡起她的下巴,垂眸端詳她漂亮的臉。
這算是肯定她的能力了?
鐘婉意眼睛一亮。
她是不是能有安穩日子了?
“第一個要求,我要吃肉!”
她真的好餓。
“什麼肉?”封行止微微一怔。
馬牛羊,雞狗豬,除此上下三品,便是鹿,虎。
更難得一見的是……
難道她想吃的,是國之祥瑞,鶴肉?
“雞。”鐘婉意不解他為什麼神色逐漸凝重。
她忙前忙後,餓了這麼久,吃個雞很過分?
堂堂太子這麼小氣?
“不然,”她斟酌着退了一步,“豬肉也行?”
封行止:……
“如此而已?”
鐘婉意眨眼:“不然呢?”
半個時辰後。
鐘婉意得到了蒸雞烤雞等等一整桌的雞。
“這麼多?我就在這吃?”她轉臉看長榻上假寐的人。
這屋子,她記得是他專用的卧房?
封行止睜眼,點她:“忠心耿耿的有用之人,我從不虧待。”
吹牛。
鐘婉意懶得捅破自己因他的态度,遭受下人針對一事。
之後無話。
封行止閉目養神,能從肆意漫開的肉香中,捕捉到幾絲若有若無的苦香。
他冰冷外表下那顆陰郁煩躁的心,逐漸平和下來。
過了一會兒。
他淡聲問:“還有何要求?”
鐘婉意舌尖舔舔唇角,輕輕吹了吹碗裡的雞湯,有些猶豫地轉頭看他。
“我想稍微借用一下你的名号,回鐘家替我阿娘撐腰,她日子太難過了。”
回想起她在睡夢中那句“不要打我娘”。
封行止在思索利弊之前,已經點頭應允。
但想起她的攀附讨好,他緊跟着出言提醒:
“‘分寸’二字,你想必認得。”
鐘婉意沒想到他能答應的這麼痛快,登時面帶驚喜地起身面向他。
“我知道!一定不會替你惹麻煩的!”
而看她面上帶笑,封行止微微眯眼。
想起至今還留在鐘家、面相甜美可人的鐘梨棠。
那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不要招惹你妹妹,鐘梨棠。”他眸帶警告。
鐘婉意愣了愣。
才想起來,還有認錯人這一茬。
可她想不通,為什麼他會認定了鐘梨棠。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怎麼?”封行止語氣危險起來,“若你回鐘家是想對她不利,我不介意先一步處置了你。”
鐘婉意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随時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不敢不敢,殿下言重了。”
終歸是不歡而散。
鐘婉意隻慶幸封行止沒有反悔,收回許諾。
隻不過,她得在看過那株有毒植物之後,才能回鐘家。
離開正院,鐘婉意先去了一趟後院夥房。